徐增福客气几句端茶送客,不甘心的夏师爷又把这个借口送进了内宅,求了一位管事转述,大约半个时辰,管事回来说道:“少爷已经知道了,说夏先生做得很对,不巧少爷今日有事,来不及亲自送你了。”心里还存留最后一丝指望的夏珪,听了这话,顿时心如死灰,无精打采的道:“多谢你了,也多谢公子以及诸位老爷,多承照顾了这几年。我今日就要搬出去,不能当面辞谢,请海涵。”
“没事,我会帮你转告。”管事答应着去了。无奈的夏珪只得回家收拾行李,找张寿要了一辆大车,他自己也有一车一马,一家人带着两个小丫头,一个厨娘,车夫是厨娘的男人,当天出了城,找了个客栈暂时落脚,消停了再找住处。
一粟园。放了学的徐煜第一个先跑到留余春山房,见朱软玉姐妹不在,问丫头人在哪?
丫鬟说午后跟着太太出城念经去了。徐煜出来又去了惜香轩,沐兰香也不在屋里,小丫头说往月楼台找金姑娘去了。
眼见天色将晚,徐煜趁着晚霞下了山坡,又走半山游廊往上,到了月楼台。
月楼台前有个池子,檐下挂上了琉璃串子灯,灯火映照水面的波光,犹如几条金蛇在水里游动似的。
徐煜走了进去,面水的六扇窗户开着,卷起一带湘帘。兰香和金菊两个人,都穿着单薄的白罗衫儿,趴在外面的栏杆上看水里的影子。
等徐煜接近了,兰香对着他笑道:“你又逃学出来了?”
“什么时候了,逃学?”徐煜嗤的一笑,走过去挨着兰香也靠在栏杆上,原来水面上出现了月亮的倒影,像是一个玉钩浸在水中,加上依旧碧蓝的天空,隐隐现现的明暗星辰,几点灯的红光影,水面犹如镜子一样的平静,不起一点波澜。
金菊手里拿着一柄团山,不停的摇啊摇。徐煜伸手要了过来,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因而说道:“也算清脱,省得被墨渍染了,污了眼睛。”金菊无语的道:“我正要请你画呢,什么就推得这么干净?”两个人脾气不太对路,犹如渐渐长大的史湘云规劝贾宝玉读书上进一样,徐煜也不耐烦金菊的道学气,赶紧还给了她,说道:“我可不敢领教。”沐兰香轻轻一笑,徐煜转过头来看着她,那边的金菊也嗤笑一声,闹得徐烨不明白了,问道:“笑什么?”金菊笑道:“不告诉他。”是以兰香只是笑而不语。
徐煜说道:“好妹妹快告诉我,也让我乐乐。”
“谁是你妹妹,明明我是姐姐的。”沐兰香微微一撇嘴,她性情最是温婉,对徐煜向来又千依百顺,
“我不说,你自己照照镜子好了。”一头雾水的徐煜跑到屋里,对着镜子一看,原来是紫金冠的绒球上,好像有一点火星,吓得他赶紧抬手去拍,那火星掉了下来漂浮在半空中,是一只萤火虫。
觉得好玩的徐煜伸手要捉,萤火虫朝外面飞了出去,徐煜追着去抓,萤火虫从窗户顺利脱险,谁知被窗外的金菊随便用扇子一扑,失事的萤火虫正好落在了兰香的肩上。
徐煜见状叫道:“萤火儿在你身上,小心飞到耳朵里,要吃脑子的。”
“胡说。”沐兰香低下头,也想伸手去捉,瞬间萤火虫飞了起来,悠悠荡荡的停在半谢的白荷花心儿,一闪一熠的发出亮光。
徐煜顿时笑道:“这正是,清净世界有几人见呢!”兰香笑道:“你的文章也这样就好了。”
“怎么你也说出这样的迂话来?”徐煜不乐意了,
“只有咱这儿那位女学究爱讲,你几何时见古时的美人说过这些俗话?”正说呢,忽然听到金菊的笑声,徐煜赶紧作揖道:“好姐姐,你别往心里去,我是放屁呢。”金菊搂着兰香,笑问道:“这算什么,难道你是在东府姐夫那里学来的?”徐灏听不懂,刚刚过来的石琐琴说道:“看来他和徐姐夫一个样子,怪道人人都说他怕漱芳呢。”沐兰香想起煜儿最近在陆漱芳面前规规矩矩的模样,也觉得好笑,徐煜却心说那是我嫂子,岂能和她言笑无忌?
可见她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不过徐煜生性洒脱,也没往心里去,反而兴致勃勃的道:“这几天咱们难得在一块儿玩,今晚天气好,何不就在这里,请大家都来吃饭,不可辜负了这好秋色。”三女都说好,徐煜笑道:“那我写请帖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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