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你有心情买《五经正义》看,妾身想来危险已经过去。”赵念奴淡淡笑着说,离开延州,渡过危险期,她举止越发地雍容华贵。一路上也能看出来,无论在哪里买东西,都是随手给一把交子,交给王巨,然后说买什么物事,从来不过问用了多少钱。王巨也没有揩油,揩的就是这套一百多卷的大部头书籍,在鄜县城书坊买的,整整花了十一贯多钱。
这时代笔墨纸砚成本都很高,纸厚字大,一页只能印一百来字,还是单面印刷的蝴蝶装书籍,加上雕板印刷,因此书奇贵无比,一本无注解薄薄的《易经》就得要一百多文钱,所以许多读书的士子只好抄书。
不过十一贯钱,对于这个少妇来说,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数字,王巨便假公济私奢侈了一回。
王巨心虚地说:“赵小娘,你不会不高兴吧?”
“好学上进,妾身欢喜都来不及,有何不高兴的。”
“放心,我一定将几位安全地护送到京城。”
事实这一路前来,也让主婢三人佩服万分。除了去延州,赶得急,出了延州,这一行就不那么急了,每次王巨都打探好,再安排每天的行程安排。比如一天得行多少路,这个路不仅看远近,还要看平坦崎岖来决定,然后找到傍晚停下的地点。走大道,住宿正规的客栈。那么危险也就无形弥解了。
甚至路上要带什么,包括食物,王巨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让两个婢女惭愧不己。
赵念奴微微一笑。
姘儿突然问:“那为何换马车?”
“要换的,第一个远了,车夫不一定熟悉道路,第二个防防吧……到了同州还要换一回,潼关再换一回。”
“防什么,不说平安了吗?”
“官府啊,这件案子可能要捅破天。”
“大牛,你不用担心,妾身到京城后会替你们解决的。”
“赵娘子,千万不要。那怕你家再有钱有势,这件事务必保密,不提是你卷了进来,还是我是好心,就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请答应我。”
“错的是官兵。”
“你看这山,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事情大了,解说的人便多了,各人角度不同,解说也就不同。最后说不定牵连的人会很多。最高明的主意便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不要忘记了,寨中乡亲乃是骡子,运的是私货。”
“停下,停下。”前面山道上传来一阵喝喊。
王巨探出头,几名官兵正在检查前面的路人。
“似乎黑岙岭一战发酵了。”王巨心中想。
宋朝二级官员也就是各知州知府与转运使等官职,在各知州当中最有实权的是开封府尹,次之是河南府尹,也就是洛阳知府,然后是宋州南京府,大名州北京府,余下的抛弃以平章事身份知的各州外,在宋辽战争中乃是真定府,定州,太原等几个知州知府最有实权,但现在却是京兆府,渭州,庆州,延州,秦州这几个知府知州最有实权,因为他们名义管辖的不仅是本州,还有本小路各州军政之权。比如知延州,有权干涉鄜延路各州军的权利,包括鄜州以及鄜州最南边的鄜县。
他们这一行,已经遇到了好几波盘查的官兵。
但说不定到了同州还会遇到,那就看延州官员是打算如何处理这件案子。
几个官兵没有刁难,甚至都没有看货物,只是看了看人,便迅速放行。
很快就到了他们这一行。
王巨忽然看着那几名官兵额角的刺字,眼睛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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