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巨先拿出一大本厚厚的账册:“两位中使请过目,这便是我豢养私兵的所有支出与收入,不但我看过了,姚巡检与各营指使同样在过目监督。```”
“不错,有的手段是有点不大好,但我一没有碰私盐,二换回来的主要就是我朝最紧缺的战马,三我们没有贪墨,相反的,朱李两家可能要倒贴近两万贯钱进去,他们虽是富人家,可不是百万贯家产的超级富豪,这么多钱,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不但他们,延州城中有几家富户也打算陆续捐助一些款子进来。为什么这样做?忠君爱国,而且他们身为西北人,西夏屡屡侵犯,他们心中也不甘心,所以听说打了胜仗,无论庆州,或是延州,所有百姓欢呼雀跃。也因此纷纷准备拿出款项捐助。”
真有这么一回事,但主要就是竹纸的几个契股,赵员外,孟员外,奚员外他们几人,今年竹纸利润不错,并且到秋后竹纸销售完了,订单还象雪花片一样飘向杭州,估计明年会增产两倍。
所以几家很感恩,听到朱李两家的事后,也表示拿出一些钱,帮助王巨建功立业,估计数量不会少,至少有一两万贯。
不过现在没有人民币,因此还是以货易货的方式,比如王巨需要铁,那么买来王巨所要的熟铁,运到华池。王巨练兵奖励,那么将各个士兵家属所需的货物采购,运到京城或庆州。
现在多少数额,还没有统计出来。
当然。最后统计。不是按出发价算的。而是按到铺价计算,这才能记录在账薄上,说不定也会上交给朝廷。
此条王巨就不会说了,得占在大义上说。
忠君爱国哪,岂不是好商人?
“包括我也拿出了几千贯钱,一起花下去。为什么?难道豢养私兵谋反,两位中使想一想,我是一个文臣。三年一迁,说不定不到三年便是一迁,能凭借一县兵力谋反吗?就算我有这个心意,官兵们会不会同意。说不定我前面说出来,后面三军将士就将我的脑袋削下,交给朝廷请功领赏了。”
“哈哈哈,”这句话说得幽默,两个中使大笑了。
“要不要记?”葛少华问。
“为什么不记?”
葛少华做着记录,王巨又说道:“要么就是好大喜功,那几场战斗不提了。难道西夏入侵,官兵坐看他们入侵不反抗。那样朝廷何必养官兵?可是西夏人撤退过后,我有没有兴师动众?并且我也向孙公做过承诺,到了明年冬天,西夏还不大规模的入侵,将会陆续将几营蕃骑分调他处,然后渐渐停下这种资助。两位中使可以询问孙公,我有没有说过。”
“洒家明白了,这是为了强军。”张中使说道。
“张中使,不仅是为了强军,若那样,我就不会带你们转上一天了。请看地图。”
王巨拿出一张大地图出来,又说:“为什么西夏刻意选择在秦凤路与环庆路入侵抄掠?这个原因我曾经也与庆州推官章质夫提及。府麟路百姓强悍,入侵不值。鄜延路程公防范森严,不易入侵,顶多骚扰土门一带蕃人。泾原路离长安太远,中间又有许多险关。西夏想复制李元昊兵临长安奇迹那是不可能了。”
“所以抄掠秦凤路,主力不是西夏人,而是禹藏花麻,他大肆入侵,与我朝结下深仇大恨,从此就与西夏捆绑在一艘船上,不会背叛西夏。抄掠秦凤路原因简单,可是抄掠环庆路那就是真正的图谋不诡了。”
“请说,”张太监道。
至少这样分析,恐怕朝廷没有一个大臣有本事能想得到。
难怪程勘将他的那两篇科举策子上报给朝廷,人家虽小,对军事真懂。
“抄掠庆州的原因有好几条,第一这里以前发生过数起蕃人叛乱,矛盾能利用。其二这里离长安很近,你们看这地图。”王巨指了一下地图:“不但近,除了一道子午山外,别无险关可守。也不要提兵临长安,只要将庆州拿下,往中间一卡,两位中使,再看这地图上的延州与环渭二州,那么我朝边防将会有多尴尬?”
“确实如此。”
“所以西夏一再抄掠,抄掠中汉人受害不多,多是蕃人,然而蕃人虽然难治,但他们却是环庆二州最强战斗力。若当时那三战我手中没有两营蕃骑,休想打了,老实地呆在堡砦里不出来吧。因此西夏人多次抄掠,今年又换了花样,威胁利诱,逼迫蕃部叛逃到西夏去,或者将他们消灭。没有了蕃人,环庆等于失去一道最重的屏障与战斗军队。那么时机成熟了,他们必然集结大军对环庆路发起进攻。”
这也是过了许久,王巨才渐渐想出来的。
“但从哪儿发起进攻?不会进攻环州,太偏远,对我朝妨碍不大。因此还是庆州,想进攻庆州,哪里最重要,你们今天也看了一天,无疑是大顺城。疆砟堡卡在大顺城与柔远寨中间,让我朝难受了。大顺城卡在疆砟寨金汤城与白豹城之间,让西夏人难受了。这是两道铁门,一道归西夏,一道归我朝。因此想对庆州谋图不诡,必攻大顺城。但攻大顺城,必攻柔远寨与荔原堡,切断大顺城的后援道路,让大顺城成为孤城,这才易被攻克。大顺城与柔远寨有险,华池县兵力救不救,就不要提荔原堡了。”
“因此我初来华池,第一便是去荔原堡检阅三军将士,看到可喜的一面,也看到可忧的一面,而且西夏喜欢集结优势兵力攻击,一旦对大顺城动手,将是数万十万大军前来。华池有几营官兵?到时候能做什么?两位中使这回明白我用意了吧?不错,强军备战。以防万一。不过朝廷能拨出多少财政。支持我强军备战?逼不得己。我只好用了一些变相的方法。”
这样解释,完全解释清楚了,也不用说,王巨不会犯错了,不过张中使不解地问:“王知县为何不上报朝廷?”
“这只是我的猜想,万一不是呢?可因为臣的上报,官家担忧,朝廷顾虑。后果我能担得起?而且这个时间也好判断,去年他们不敢,一不知道庆州虚实,二是李谅祚才亲政不久,国内还有种种问题。今年他们也不敢,我朝在西北三丁刺一,广备武训,他们必须经过一番试探。不过明年不好说了,只要明年西夏没有大的灾害,必然发起入侵。”
这是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