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柳明眯着眼睛道,“我想……申请外放。”
“什么?”听闻此言,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那些进士,都带着不解的神色看着柳明,心想这状元郎又有什么新思路。
甚至有进士准备打探,莫非这外放的县官,又有什么新的油水可捞?毕竟,这状元郎有着非同一般的人脉,他的一举一动,可是代表着朝廷的最新动向啊。
王安石更是激动无比,拍着柳明的肩膀道:“柳明,你身为状元,却能放弃那翰林安乐窝,和我一道外放,愿意了解那民生吏治,亲自躬身于县乡级政务,也是一个实干家。王某生平恃才傲物,没有对谁服过。可是这次,你却也要王某刮目相看。”
柳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其实,他何尝不想进翰林院舒舒服服地喝茶赏鸟?只是眼下,有两个原因,让他无法去翰林就职。这第一,就是他听闻翰林大学士换了人选。富弼不再任翰林院的一把手,而是由礼部尚书宋痒兼任。宋痒是何人?表面上看来,他是钦定柳明的状元,柳明的恩师。可是只有柳明心里清楚,那是宋痒被自己的老师范仲淹软硬兼施,逼迫所致。自己毕竟是掌握着对方的污点。他估计,现在这位宋痒宋大人心中憋着一股气,来到翰林就任。自己这个翰林菜鸟撞上去,那还有好日子过?
这第二,也是最为关键的原因,便是那驿站刺杀案。虽然春娘并未明说,柳明感觉,这些刺客,必然与杨立武的死有关。他生平唯一得罪的外人便是杨立武。此人又牵涉到私自贩卖军械等诸多勾当,其背后必然有着一个势力。
贝州!
这是春娘昏迷前,最后吐露的信息。看来,那贝州,便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
日头西斜,尚书省吏房府内,暗影昏黄,油灯晃动。
吏部尚书陈执中,一身紫袍,疲惫地坐在案几前,看着案几上的两个卷宗发呆。
一旁年轻的吏部员外郎躬身坐在一旁,虽然已经是坐得腰酸腿疼,可是见自己上司没有起身之意,也不敢动。他迟疑了些,问道,“大人,为何愁眉不展啊?这进士分配,都是由律法可依。依照卑职的看法,并没有什么过于大的疑问。”
陈执中叹了口气,满脸压力,挑了挑油灯灯芯,说道,“你是不知道,这次本官遇到的情况,真是从未有过。”
“大人指的是……”年轻吏部员外郎请示道。
“你看看这份东西……”陈执中指着案几上的卷宗说道。
“哦……原来是叫王安石的进士恳请外调知县啊……”吏部员外郎若有所思道,“这种情况,倒是少见。不过,既然他愿意放弃翰林职位,到外面去锻炼,卑职认为,倒也可以。”
“恩……这位王安石,就是曾经在殿试上向圣上上万言书。”陈执中抚须说道,“现在又调动到外省,看来,也是有一番抱负的啊。”
进士们都说王安石申请外调是犯傻,可是老谋深算的吏部尚书陈执中却并不这么认为。
“大人,准他就是,这有何难啊?”吏部员外郎不解道。
“老夫所说的曾未遇见,便是……”陈执中拿出另外一份卷宗,“这位连中三元的状元柳明,也是同样申请外调。”
“哦?”吏部员外郎眉头一抬,显得很是意外。他还有些不相信地望卷宗前凑了一凑,见其落款真是柳明的名字,这才叹道,“这位状元也申请外调,似乎不寻常啊。”
“是啊,历来状元,全部有要入翰林的传统。”陈执中说道,“这次的柳明,更是一位连中三元的天纵英才。连当今官家,也是对他有些耳闻。此次他也提出来外调……这确实不同寻常。”
“那既然这位状元郎自己想外调锻炼,那我们还能不准吗?”吏部侍郎问道。
“没这么简单。”陈执中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向庭院,看着满天星斗,说道,“你可知这柳明是什么来历?他是范仲淹的钟爱门生。翰林大学士富弼曾经力保他进翰林,以便于让范仲淹一派的血脉在朝廷得以生存。而我推测,当今官家估计也是顾及到庞籍一党权势过于浩大,也是有意培养范系力量。因此……这状元的去留问题,本官是暂时做不了主。”陈执中苦恼道。<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