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篇第十九节志同道合</p>
算无遗策这种事情，从来只存在于传说和故事里，现实中是不可能发生的。琼恩自度更没有这种本领——而现在已经被事实证明了。这次受命寻找逃亡者，他事先设想过种种可能的情形，但他万万没料到的是：自己居然会遭遇一只灵吸怪巫妖。</p>
在奥灵多尔城的时候，琼恩曾经听欧凯提起过这种怪物——事实上，当时那群灵吸怪们就在通缉一个叫做斯兰普的家伙，据说还曾经是奥灵多尔元老院的成员，巫师宗派的领袖。既然以灵吸怪的习俗而言，阿隆是离经叛道的存在，属于极其罕见的特例，那么……这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吧。</p>
一阵强烈的心灵bō动在意识中扫过，紧接着琼恩和芙莉娅的脑海里同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欢迎，莫尼卡小姐和兰尼斯特先生，我是斯兰普，是这里的主人。”</p>
果然是这家伙。</p>
琼恩在脑中快速盘算着，自己和莫尼卡姐妹是秘密进入瓜理德斯城的，如今知晓他们身份姓名的，理应只有菲尔伦主母和她的几位女儿们，这个灵吸怪巫妖怎么会知道……它能读心？如此一来，岂不是自己所有的秘密都会被它看破了？</p>
一瞬间的惊惶过去，琼恩冷静下来，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可多想的。而且仔细分析起来，情况也未必多么糟糕。当日在奥灵多尔，塔塞瑞尼直接读取了除琼恩、梅菲斯和欧凯之外其他人的记忆。让他们在谈判中落于下风。但塔塞瑞尼是心灵术士宗派地领袖，读心灵能正是它所擅长，眼前的这个斯兰普却是个灵吸怪巫妖，这两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欧凯曾经说过，灵吸怪巫妖沉mí于奥术研究，放弃锻炼自己的天赋心灵能力——也就是说，它应该没有塔塞瑞尼那样强大的读心能力。甚至压根就没有。灵吸怪虽然有灵能天赋，读心能力却并不是与生俱来。而是锻炼到一定程度才会产生的。</p>
琼恩自己是不畏惧读心的，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芙莉娅。好在她是莎尔牧师，夜女士是执掌隐密地神祗，她的牧师自然在封闭心灵抵抗探知方面也较为擅长，抵挡不住塔塞瑞尼，却未必抵挡不住这个斯兰普。更何况，芙莉娅并不清楚自己地真正计划。她所知甚少，就算被对方读心成功，也无损大局。</p>
头绪理清，琼恩也就恢复镇定。“幸会，斯兰普先生，”巫师说，“我听过您的名字，在奥灵多尔城……”</p>
他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微微一震。因为灵吸怪巫妖正在将意识渗透入琼恩的脑海，直接进行心灵对话，所以琼恩反过来也能隐约察觉到他的情绪bō动。很显然，刚才琼恩的话让斯兰普出乎意料，这个灵吸怪巫妖并不知道他们曾经去过奥灵多尔，他很可能没有读心的能力。或者不够强大，至少在芙莉娅身上没有成功。</p>
这让琼恩放心下来，但紧接着就又产生一个疑huò：那他怎么知道自己和芙莉娅的名字地？</p>
他决定试探一下。</p>
“琼恩－兰尼斯特，”他自我介绍着，微微躬身，“来自地表的人类，这位是我的朋友，芙蕾狄－莫尼卡小姐。”</p>
“幸会，”灵吸怪巫妖说，他的声音直接在琼恩脑中响起。并无异样。显然没有察觉琼恩的欺骗，“你去过奥灵多尔？”</p>
“曾经路过。”琼恩说。</p>
斯兰普沉默了一会。伸手做了个请坐的姿势。琼恩和芙莉娅在两张椅子上坐下，黑暗精灵们远远退开，在四周守卫着。斯兰普也在对面坐了下来，他的六根触手轻微抖动着，这似乎是某种情绪的表示，但琼恩看不明白。距离近了，便发现灵吸怪巫妖身上散发出一股奇怪地味道，像是腐烂的鱼虾，他的巫师袍精致考究，式样古朴，但颇有些破损。</p>
“你说你打算加入我们？”灵吸怪巫妖问。</p>
“没错。”</p>
“理由呢？”</p>
“我想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琼恩说，“我们和你们一样，都不属于这个城市的统治者，而我们都想改变现状。”</p>
灵吸怪巫妖的死鱼眼微微翻动着，“据我所知，你很受菲尔伦主母地器重。”</p>
琼恩笑了起来，“你我都清楚这种‘器重’的真实含义，那不过是说我暂时还有利用价值，”他双手交叉握着，“我是男xìng，而这座城市是被女xìng统治；我是人类，在卓尔们眼中是低等种族；我来自地表，而卓尔们并没有宽容好客的名声。而且……我刚刚杀了菲尔伦主母的两个女儿。”</p>
斯兰普毫不惊讶，显然他对琼恩所说的这些早就知情。</p>
“似乎有些道理，”巫妖说，“继续。”</p>
“你我都很清楚，罗丝已经消失了，”琼恩说，“牧师们的统治必将崩溃，这只是或迟或早的问题。但区别在于，是同归于尽，还是取而代之，”他环顾远处的黑暗精灵，“我注意到你们已经有了很多强壮的战士，但似乎还缺乏巫师。”</p>
“巫师在这座城市同样属于统治者，虽然亚于牧师们，但已经地位不低，”巫妖解释，“我们没法指望他们推翻自己。”</p>
“这很糟糕，”琼恩说，“牧师们虽然丧失神宠，但她们依旧保有一些未曾消耗的法术，平时储存地大量魔法物品，以及更精致优良地装备，并且拥有长久以来形成的威势。如果没有巫师，我想你们很难成功。”</p>
“是这样没错。”斯兰普承认。</p>
“所以我想我能帮上忙。”</p>
巫妖嘴边地触手快速挥舞着，将一段话直接印在琼恩脑海里。“你可以选择和主母合作，”他说，“她会给予你足够地奖赏，而且风险很小。要知道，在任何社会，推翻现有的统治并且重建秩序，都是最艰难的。”</p>
“但是收益也最大。”琼恩回答，“就算我能帮助牧师们将统治延续下去。我又能获得什么奖赏？第一家族首席巫师？为什么不更进一步呢，”他皱了皱眉，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斯兰普先生，我坐在这里，不是为了和你进行这些毫无技术水准的相互试探。我们都是巫师，巫师当有巫师的风范。让我们开诚布公如何。”</p>
斯兰普yīnyīn地笑了起来。</p>
“好吧，你说服我了，”他爽快地说，这让琼恩有些惊讶，“那么，祝我们合作愉快……对了，我听说你有两位同伴，另外一位莫尼卡小姐呢。”</p>
“她留在菲尔伦家。”</p>
“人质？”</p>
“是。”</p>
吸怪巫妖意味深长地拖着声调，“我以为人类会更在意自己同伴的安全。”</p>
“没有什么比自己更值得在意。”琼恩说。</p>
“有道理，”斯兰普赞同，“那么，欢迎加入，两位。”他这句话是同时对琼恩和芙莉娅说的，刚才一直是单独和琼恩心灵交谈，“现在我们是伙伴了。”</p>
琼恩躬身致意，芙莉娅选择沉默不动。</p>
“虽然在大地方向上，我想我们志同道合，但在具体细节上，我依旧有些好奇，”琼恩试探地说，“你们想摧毁瓜理德斯城？”</p>
“摧毁？不不，这太愚蠢了。”斯兰普否认。“我们不需要废墟。”</p>
“我想也是，那么是夺权？”</p>
“自然。”</p>
“这不太可能。”琼恩说，“牧师们或许会被打倒，但这座城市里还有巫师，他们或许数量不多，但无法忽视。你手下的这些战士们，不可能越过巫师而成为统治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