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情况一会儿要跟特派员同志汇报一下,”顾剑昌道,“怀瑾现在做什么?”
“有关她的职位变动还没最终确认,不过她曾被叫去渝陪谈过一次话。”
“你知道谈话内容吗?”
“略知一二。当年决定刺杀北川前,怀瑾与渝陪来的特派员有过争执,特派员当时传达上峰指示,让她把工作重心放在抓捕玄武城的赤空党地下小组上,怀瑾当场驳回,说他们在民族存亡的关键时刻把烧红的矛头转向自己人是胡闹,这话虽是说给特派员听的,可特派员传的可是蒋的旨意啊。后来刺杀北川成功,接下去的几年怀瑾也为那边立下了大大小小的功劳,上面才没有追究,但这话蒋是一直记着的,所以上回特意召她回渝陪谈话。”
“立下再多的功劳,还不如一句逆耳忠言给蒋贼的印象深!”顾剑昌叹了口气,“你看眼下,东北局势空前紧张,虽然我们与渝陪方面暂时达成了停战协定,前不久刚颁发了停战令,但根据我们对渝陪的了解,一定又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蒋想要迁都回玄武是迟早的事,玄武作为渝陪党的心脏,这里潜伏的同志将来的任务也许更为艰巨,特派员同志特意在年前赶来,想必是有什么变动。”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特派员往右一拐,拐进了珠江路,又往东走了一截,便顺着成贤街往北走去。此时正是七点差十分。
怀瑾已经武装整齐,此刻她守在电话机旁,边慢慢套着手套,边飞速转动着大脑。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手套戴好了,她返回去,将每个指头上那层细而薄的小牛皮抽出一点,再掖回去,十个指头都捋平滑了。
七点差两分。她拿出一把贴身钥匙,打开一侧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只金属盒子,放在耳边转动着。盒子开了,里面躺着一粒胶囊,她将胶囊取出,又在自己领口摸着,摸到了一处褶皱,她将胶囊顺着褶皱的开口塞进去,往里塞一些,以保证一低头就能咬到它。
顾家汤包店门口风风火火进来一个人,进门就嚷:“小石头!知瑜来过没有?刘妈病了!我怎么都找不到她!”
守在门边不远处准备和特派员对接暗号的董旬一惊,站了出来,谁能想到关键时刻杀出个周碧青,还大呼小叫着要找董知瑜,这可怎么办才好!
“周小姐啊,来,里面说话。”董旬憨笑着让道。
“到底在不在啊?刘妈这会儿也不知怎样了!”
董知瑜和顾剑昌本在暗室里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七点了,特派员随时就到了,可这会儿董知瑜却分明听见周碧青“哇啦哇啦”大叫着刘妈病了。
不好!她随即反应了过来!“有危险!顾叔快跑!”
顾剑昌拿一双惊诧而又老道的眸子朝董知瑜看了一眼,随即起身往前堂喊了声:“老董!厨房走水了!”边喊边冲到隔壁将灶下一根烧得正旺的柴火抽出来扔进墙角的干柴堆里。
“跑!快跑!”董知瑜不知哪来的力气,将顾剑昌推到了窗边,又折了回去。
她往前堂跑去,还有特派员!她必须将特派员引开!她必须将这里弄混乱,越混乱越好!
电话铃响了。
虽然一直在等,等到它真正响起的那刻,依旧像是来自地狱的一声嘶鸣。
“对方进入沙塘巷一家汤包店。”
“行动!”怀瑾放下电话,往门口走去,候在门口的组员们早已全副武装,跟着她往楼下走着,走着走着,怀瑾小跑了起来,她的脑中突然闪过快要修缮竣工的董家老宅,那地板的颜色、楼梯扶手的雕花,那形形□□的灯窗,她走访了那条街的很多邻人,尽了最大能力去复原。
她看到了会喜欢的吧。<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