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似乎很熟悉知希的行事方式，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走了。等他走后，万斯年才跟知希说：“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家里待着，你有事就叫我。”

知希似乎很累，但还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万斯年赶紧把她扶起来。

“把我的睡衣拿过来。”

“哦，好。”

万斯年打开衣柜，一排黑色的正装。他只好换了个门打开，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排旗袍。因为光线很暗，也看不清具体的样子，但看到那些旗袍，万斯年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知希还穿旗袍？

印象里，和所有的猎人一样，知希总是一身黑色的正装出现。当然，他没因为这个想法耽误时间，赶紧找到了知希的睡衣，挂着的有吊带和睡袍，他毫不犹豫的拿了睡袍递给了知希。

于是知希就打算开始解扣子了，可是她的右手明显是受伤了，有些抬不起来，所以只好放弃。现在气氛就变得很尴尬。当然，可能只是万斯年觉得尴尬。他觉得自己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但是很明显知希也不想穿着染血的衣服睡觉，所以经过思想斗争，万斯年说：“我帮你弄吧。”

他尽量用了很平常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知希也没有说什么，可是当他真的抬起手的时候却觉得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太不规律，连带着手都有点微抖。

知希或许是看出了他的紧张，所以在他把手抬起来的时候，伸手按住了她的手。万斯年顿时觉得自己蠢得跟猪一样，居然还真的想帮她换衣服。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蠢，他强装淡定地找话题聊天，装作无事发生。

“那个死神很厉害吗？”

很明显这是一句废话，那可是死神，怎么会不厉害。可是知希还是慢条斯理的回答着他的问题：“看到歌姬在死神手里就如同蝼蚁一般，就差不多知道了。”

“我之前都没有听说过。”

“这世上能召唤出死神的，不超过三个人，并且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那些猎人。全都牺牲了。国猎会为他们组织葬礼，你替我去吧。”

“我替你？”

“不用紧张，这是内部的事情，不公开。闻人会告诉你怎么做。”

“那好吧。”

知希的话题却突然转变：“如果阿布没能醒过来，我就会接手学校，这是我和他的约定。”

“你们……关系很好？”

知希放松地靠在了床头，接着说：“如果我能早点赶回来，说不定他就不用采取这样的方式。”

“你已经尽力了。”

“路西法一旦被放出来，事情真的就不可控了。”

“为什么不杀了她？要把她封印起来？”

“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人能杀死她了。”知希的声音淡淡的，像是回忆起过往般。“封印她的时候，阿布已经受伤，神荼又太年轻，俩人无法杀死路西法，只能退一步将她封印起来。可现在阿布早已经不适合战斗。神荼也不在了，路西法如果被放出来，就没有人能对付得了她，所以阿布哪怕是牺牲自己，也要将歌姬尽快解决。”

“校长受伤了吗？看不太出来。”

“在围猎路西法之前，他在另一场战斗中受了很严重的伤。”

“这样啊。”

“所以路西法只能交给未来的人去解决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了万斯年。搞得万斯年有点不知所措。“怎么了？”

“你想成为英雄吗？”

“我怎么可能成为英雄。”

“你不想吗？”

“我可不想做英雄，做英雄压力很大的。”

“有多大能力，就要承受多大的责任。”

“那我宁愿做个普通人。”

知希看着他，左右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想要做普通人，你就不应该来这里。”

“那我也成为不了英雄啊。”万斯年小声嘀咕了一句。知希闻言居然笑了笑，这还是万斯年第一次看到她笑，比起她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亲切多了。“那你现在走也来得及。”

知希很少开玩笑，万斯年也顺着她的话说：“你说话不算话啊，说好的管我呢。”

“你自己不愿意我有什么办法。”

“你连死神都敢砍，我看你完全可以杀了路西法啊。”

正开着玩笑呢，谁知道下一秒，知希突然一口血吐了出来。万斯年吓得头皮一紧，连忙扶住她。

“你这样不行啊，你得去医院啊。”

“我是不会死的。”知希的嘴角带着血，但眼神依然无惧，“死神不收我。”

这话闻人也说过，万斯年想问，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问。没想到知希却主动说了。

“因为我的身上背负着诅咒，我的身体会被地狱的影子不断撕咬，我的心会被黑暗永远吞噬，我将不死不灭，成为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