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廉将军(1 / 1)

一品布衣 李破山 0 字 2022-09-25

 急行军的三万人,离着望州城越来越近。隐约间,骑在马上的徐牧还看得见,北面城墙上的硝烟。与河州一样,这两座边关的隘口城市,由于长年的打仗,墙面上已经出现了不少裂缝。即便有民夫修葺,也终归无法修复那份垂暮的老态。南城门上,只有寥寥几十的老卒在往前观望。当看到徐牧带着大军前来,都纷纷怒声大吼。“快,我等入城。”徐牧凝声喝了一句。待望州南城门打开,三万人的大军迅速入了城关。“莫非是孝丰营?”一个老裨将喜得眼冒浊泪,可再揉了揉眼睛,才发现面前的人,居然是老相识。当初也同样在望州,同样是赵青云不出兵,六万老卒驰援而来,解了望州之围。眼下,分明是角色互换了。“是小东家?”老裨将认得清楚,脸庞透出狂喜,“我便知道,孝丰营的那些鼠辈,不会来救援的。”“那为何不退……”徐牧胸膛发沉。“这是我大纪的河山,如何能弃!”老裨将意气风发,“小东家,你是不知道,廉将军带着我等,守住了狄狗的六次冲锋。”“走,我带你去见廉将军。他知道是你,定然会高兴的。”徐牧点头,四顾看了一下。发现此时,攻城的战事应当是停了下来。只走到北城门,徐牧抬起头,便见着了一个立在城关的人影,须发皆张,手里长刀紧握,整个背影却立得无比端正。这恍惚间,让徐牧一时想起,当初在城头赴死的老官差,也同样是这副模样。世道再如何不济,总有前仆后继的人,去负重前行。“廉将军,你看谁来了!”城头上的廉永转头,鼓着的眼睛没有丝毫放松。先前听见开城门的声音,他也顾不得看,全部的目光,都放在城关下的狄狗方阵了。“徐东家?”廉永顿了顿,眼色里蓦然有了光,急急踏着脚步,往城墙下迎去。徐牧也露出笑容。对于廉永,他一直印象不错。当年河州满城的营军不救,只有廉永带着六万老卒,与他互相配合,不仅杀退了十余万的北狄人,连着谷蠡王呼延戈,都死在了乱军之中。“果然,愿意共赴国难的,便不会缺小东家。”廉永声音大喜。徐牧顿了顿,并没有反驳。“我听说了,朝堂那边,罢黜了小东家的相位,若此战我能活着,定然回入长阳皇宫,替小东家辨个清白。”“并不用。”路子是自个选的,何况,做个腐烂小朝廷的宰辅,也确实没意思。这一次入边关,不仅是袁陶的遗志,更是为了入蜀州做准备。廉永叹了口气,“我知小东家的为人,只可惜好端端的一个新朝,约莫又要奸党成群了。”“小东家,莫谈这些糟心事,先随我上城头。”徐牧拱了拱手,和廉永一道,稳稳往城头上走去。“小东家请看,狄狗的大军便在前方,昨夜儿还攻了城。但被老夫带着人,死守着城关,他破不得!”徐牧往前看去,发现前方几里地外,到处都是狄人的营地。灰蒙的天空之上,还有一只只的北狄苍鹰在掠飞。一队队骑马巡逻的狄人,不时会绕到城门前,叫嚣地射出一拨飞矢,又急急折返回去。“天杀的贼!”老将廉永怒吼着抬弓,直接崩射而去。当头的一骑人影,在狄马被射中之后,狼狈地滚了下来,惊恐地往前爬走。城头四周,瞬间响起阵阵的欢呼。“便是如此了。”廉永收回了铁弓,眉头紧皱,“我估计的话,要不了多长的时间,狄人又会攻城。”“没有夺下望州,这些人不会罢休。但幸好,在望州之后,还有另一座坚城。”另一座坚城,则是河州。关于赵青云投狄的事情,徐牧犹豫了会,终归没有对廉永说。他怕打击到面前的垂暮老将。“廉将军,城里的百姓呢。”“先前都让他们逃命去了,我也不知道,望州能否守住。不过,现在小东家一来,我便有了信心。”整个望州老卒营,死战不退,眼下只剩不到万人。即便加起来,也不过四万人。而且在其中,还有很多新军。情况依旧不乐观。“廉将军,这样如何,我先让人调防,老卒营也能休息一番。”沉思了下,徐牧开口。“小东家,他们不愿意的。”廉永露出苦笑。徐牧抬头看去,发现城头上的老卒们,大多趁着时间,便靠着城墙酣睡。有许多一边吃着干粮,一边在磨刀拭弓。“不怕小东家笑话,老卒营中年纪最大的,已经近了七十,不似年轻之人,若是大战后歇下来,身子便会害痛病。”徐牧瞬间无言。“调防的事情便不用了,都不惧死,左右都是不愿意下城关。”“廉将军,城里有无民夫?”只可惜,带过来的八千民夫,都留在河州了。“并无,若是小东家有空暇,倒是可以帮守城的辎重都搬过来。”“这是自然。”其实也没有什么辎重,一些檑木和火油,连崩火石都没有。天知道这些老卒,是如何挡住了城外的十万大军。要知道,由于地势原因,望州也是没有护城河的。攻城的狄人,会以很快的速度,便杀到望州城前,登墙破城。“常威,你带些人手,先把辎重运送过来。”“小东家放心——”常威的话刚完,突然间,望州城外,一声声沉闷且悠长的牛角号声,远远响了起来。“快起来,狄狗攻城!”廉永面色大变,急急大喝催促。一瞬间,原本在城头上眯眼酣睡的老卒们,纷纷挺直了身子,摘下了战功,紧紧注视着城关下的情况。徐牧冷着脸,也跟着抽出了长剑。魏小五几人迅速扛着营旗,杵在了城头之前。一队又一队的士卒,背着盾牌和铁弓,在几个裨将的鼓舞之下,也纷纷赶了上来。城关的上空,那些掠飞的苍鹰,突然之间,如同发疯了一样,往着整座北城头俯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