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一挥衣袖,打落桌上的茶盏,“荒唐,真是荒唐,父皇荒唐,她更荒唐,我与她的王府隔着一条巷路呢,什么叫连着,她根本就是强词夺理!”</p>
呵呵!某女躲在马车里偷着乐。</p>
没错,的确不是一墙之隔,但那又如何,反正那条巷道也没什么人经过,大不了占了之后,再另外开辟一条能走道的路出来。</p>
这其中,主要的原因,说到底,还得怪唐墨。</p>
谁叫他私开作坊,这个仇,木香可一直记着呢。</p>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多少天都不晚。</p>
唐焱看着唐墨大动肝火的样子,原本黑黑的脸色,终于绽放出一个人惑人心神秘的笑。</p>
唐焱本就属于病美男的一类,不似其他男人的健壮,举手投足,也不似练过武的人,行动敏捷,反应快速。</p>
他总是慢悠悠的,看人的时候,眼神很柔,说话时,姿态儒雅有礼。</p>
当然了,这得忽略掉他眼底的算计,以及嘴角偶尔浮现的老谋深算的笑。</p>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唐焱嘲笑他了,“你跟她讲道理,貌似不太可能,以你之前的表现,他没有占你整个宅子,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如今又有父皇罩着他,咱们除了逆来顺受,听之任之,还有别的法子吗?”</p>
其实他更想说的,人家几句话,就把你们糊弄的团团转。愣是非要挖了他的宅子,蠢到这个地步,也真是无药可救了。</p>
唐墨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四哥高兴什么,我最多也就损失一个偏殿,可你呢,自个儿好好瞧着吧,兄弟先告辞了,我得回去看着,别叫他把家搬空了。”他估摸着,这个情况还真有可能。万一她看上什么,爱不释手,想来都是不必问过他,直接就给抱回家了。</p>
唐墨急匆匆的回府,唐焱看着府里的人,一时半会找不完,想到皇上去了襄王府,不如也一并跟去瞧瞧,宅子都坑了,他还怕什么。</p>
“五弟等等,本王同你一起去!”</p>
他俩都走了,轩辕凌是走也不是,不走又不甘心,干脆让丘管家跟侍卫长留在这里看着,随后也追了上去。</p>
皇上驾临,木香可以不在意,旁人却不敢怠慢。</p>
康伯在听说皇上也要住进襄王府时,吓的腿都软子,赶紧命人去将老主子请回来,又匆匆忙忙的集合府里的下人。</p>
还没等他说上几句呢,唐皇的龙辇就已经到了外面。</p>
“哎呀,怎么来的这样快,你们都别磨蹭了,赶快随老主子一起去迎接皇上,真是的,”康伯嘴上是这样讲,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好好的进一趟宫,竟把皇上招来了,夫人这是要把朝廷搬进府里来吗?</p>
他一叫嚷,除了赫连明德跟木老爷子之外,其他人都慌了。</p>
匆忙之下,有人撞了头,有人绊倒了,乱成一锅粥。</p>
赫连明德最为镇定,“都别慌,别忘了你们是襄王府的人,皇上也不是头一次来咱们府上,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都站好了,挨个走出去,没什么可怕的!”</p>
木老爷子也道:“就是,皇上能屈尊驾临襄王府,那是天大的荣幸,你们该高兴才是!”</p>
“是是,老主子说的对,是老奴们糊涂了,”康伯抱拳忏悔,心里头依然腹诽:这也叫荣幸?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如今这只猛虎来到他们眼皮子底下,与虎为伴,稍不留神,小命就难保了,能不怕吗?</p>
一群人慌里慌张的奔到襄王府门外跪下,齐声道:“恭迎皇上圣驾!”</p>
王海走上前来,“皇上说了,出上皇宫,一切从俭,你们都起来吧,别挡着皇上进府的路!”</p>
“老臣尊旨!你们还不快让开,”赫连明德挥手,让府里的下人让开路。</p>
康伯赶紧将一干人等,赶到大门两边,将路让出来。</p>
唐皇下了龙辇,在王海的搀扶下,坐上椅轿,由两人抬着,进了王府。</p>
看着皇上椅轿离开,康伯抹了把头上的汗,还没等他回过魂来呢,十几个太监抬着大箱小箱,跟搬家似的,将东西往府里搬。</p>
康伯看的心惊肉跳,小声询问赫连明德,“老主子,皇上这是何意,不是住几日就走吗?咋带这么多东西?”</p>
赫连明德也纳闷着呢,“兴许是皇上用惯了宫里的东西,不喜欢咱们府上的,所以自己带着,行了,你别愣着了,在门口看着,臭丫头也该回来了,她招的麻烦,她想躲,那可不成!”</p>
木老爷前一刻还赞成他的话,可是后一刻,立马就不高兴了,“臭老头,你说的这叫什么话,皇上的麻烦能是丫头招来的吗?皇上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乱扣屎盆子。”</p>
“哟哟,你这老头,什么时候也学会护犊子了?你家孙儿,不在这里,要护,你回家护去,”赫连明德嘴下是不留半分情面的,谁让这老头,那么较真,不过悔棋一次,瞧把他急的,恨不能要跟他拼命似的。</p>
木老爷子这几日无时无刻不被他打击,这样的话,也听了不下百遍,早就听的耳朵起老茧了,“这也是我孙女的家,倒是你这个老头,不讨人喜,别忘了你以前做过做什么事,除了你跟边的那只猪,这里可没人欢迎你!”</p>
“它是猪又怎么了,养大了还能宰了打牙祭,你管得着吗?”又提起这只该死的笨猪,赫连明德忽然觉得,他的一世英明,都毁在这只猪身上。</p>
康伯瞧这两位又扛上了,着急万分的上前劝阻,“两位老主子哟,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皇上还在里面呢!”</p>
吴青这时正从外面赶回来,同时还带着一队人马。他从军中找了几十个用砌墙盖房子的士兵,一来一去的,耽搁了些时间,“大家怎么都站在这儿?皇上进去了吗?快些让开,还有个重要的活没干呢!”</p>
不等旁人询问,吴青便开始分配任务了。</p>
一半的士兵,负责拆墙。另一半的人,负责和泥,等会砌墙用。</p>
至于砌墙的材料,稍后就到。</p>
人多力量大,拆墙砌墙的同时,还能将偏殿整理出来,这样又可以节省很多时间了。</p>
赫连明德惊讶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带这么多人来,你可知道皇上正要里头呢,万一惊着圣驾,你可担待不起。”</p>
吴青叹气,“您以为我想呢,还不是夫人招来的事,嫌王府的院子小了,要把五皇子府的偏殿占来,收拾出来,给皇上住。”</p>
“什么啊?她要占五皇子的宫殿?”饶是赫连明德见多识广,大小场面见过无数,那也无法接受拆人家宫殿这种事。</p>
木老爷子这回不跟他抬扛了,满面担忧的问道:“怎么突然要拆宫殿,五皇子府跟襄王府隔着一条路呢,再说了,皇上又没说住多久,用得着费那个事吗?”</p>
吴青接着叹气,“这是夫人的命令,估计是五皇子曾经得罪过夫人,她这是在伺机报复呢,总之,夫人说拆,属下只有从命,两位老主子,你们闪远些,可别伤了你们。”</p>
他说话的同时,拆墙的那一队人,已经出动了。</p>
不愧是军队出来的,说拆就拆,一人拿一个铁捶,三下五除二,就将襄王府前院的半边院墙拆了个干干净净。接着,就是拆五皇子府的墙院了。</p>
虽然动静很大,倒也没什么灰尘,地面都洒着水呢。</p>
“你们就折腾吧,老夫进去陪皇上了,木老头,你还站着干嘛,没热闹可看了,”赫连明德带头离开,他的随身小猪,甩都甩不掉,他一走,小猪立马跟上。才几日,这只猪长的可够快的,整整大了一圈。再这么吃,这么长下去,可不得了。</p>
木老爷子看了眼倒塌的院墙,悠悠的叹了口气。他担心也不管用,随他们去吧。</p>
吴青手底下的人,效率太高了,好家伙,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墙就拆完了。</p>
同时,也把五皇子府的人吓坏了。大白天的,谁那么大胆,跑来拆皇子府的院墙,活的不耐烦了吧!</p>
可是再一打听,人家奉的是皇命,非得拆墙不可。他们也只有眼睁睁看着的份,却不敢上前阻拦,毕竟他们深知,襄王妃也是不好惹的,而且刚才很多人都看见皇上的龙辇停在了襄王府的门口。</p>
既然是皇上来了,那这事,十有**,都是皇上的主意。</p>
唐墨跟唐焱赶到时,木香也正巧到了。</p>
唐墨顾不上看她,瞅着豁掉的半拉墙,心里那个怒火啊,蹭蹭的往上窜。</p>
这……这丫头,太过份了。</p>
但是气归气,他却没有对木香做什么。</p>
有些东西,有些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p>
唐焱幸灾乐祸,“这拆房子的动静,可比我府上那群人大的多,佩服,本王实在佩服,不知襄王妃下一步,是不是打算拆皇宫了?”</p>
木香弹了弹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微微一笑,“四皇子,你想多了吧!”</p>
唐焱闻言面色一怔,她话中有陷阱,他没敢立即接下。</p>
到是唐墨抢先道:“你早说想扩建襄王府,想占本王的院子,本王不会不同意,又何须经过父皇同意呢?还这样匆忙的拆建,你就不怕皇上住着会不舒服?”</p>
“你也想多了,”木香笑的粉无害,“我从来从来没想过要占你的院子,一切原由都是因为皇上心血来潮,要搬进襄王府住上几日,既然是皇上要来,我岂能怠慢,自然是有多大力,出多大力,你要真舍不得,大不了等皇上了,再拆下来,再还给你就是!”</p>
唐墨气结,被她弄的哭笑不得,“你以为这是拆衣服呢,拆了缝,缝过再拆,既然都成这样了,也罢,本王不跟你争,你想要就拿去好了,但是我府里的其他东西,你不许惦记,赫连晟的财富又不在我之下,你不必整日惦记着省钱,再惦记别人口袋里的钱!”</p>
他说的那么多,旁的话,木香没听清,只听清了一句:‘我府里的其他东西,你不许惦记!’</p>
她很慢很慢的挑高了眼角,“你府上还有什么可以称之为好东西的东西吗?”</p>
能让唐墨挂心的东西,绝对不简单,更加不会是普通的珠宝玉器。</p>
唐墨见她神情不对劲,两只曾经水汪汪的眼睛,全都写着两个字:贪婪!他顿觉不妙,“本王府上没什么东西,即使有,那也比上赫连晟的藏宝,别以为本王不知道,赫连晟有个宝库,里面金银堆积如山,那么多的好东西,你都看过了,还会在乎平庸之物吗?”</p>
提起赫连晟的宝库,木香实在不愿意多想。</p>
新婚第一夜,赫连晟就带她去看过了,密室入口就在他们的床榻后面,整整上百平的屋子,分了两进,外面一间,摆着寻常的金银,全都装在箱子里。</p>
按照赫连晟的话说,摆在外面容易落上灰尘,除了他也没人进来清扫,所以还是装箱子里的好。</p>
里面的一间,整整三排架子,便是名家的古董字画,也无一例外的装了起来,还是怕落灰尘。</p>
琳琅满目的珠宝,光是鹌鹑蛋大小的珍珠,就不下百颗。</p>
那一晚,木香的心是悬空的,直到半夜,赫连晟抱着她躺在床上,心还没落到地上。</p>
现在又被唐墨提起,真的是悲喜交加。悲的是,没人跟她一起欣赏,喜的是,她家相公,的确很富有,可是这关唐墨什么事?跟她惦记别的人钱,又有什么关系?</p>
“是不是平庸之物,那得看过了才知道,再说了,有谁嫌钱少,傻子才嫌呢!”</p>
她丢下身后的两个,领着严忠,便要从那个豁口处,冲向五皇子府。</p>
喜鹊从府里跑出来,见她有家不回,要奔着别人家去,鬼叫着追了上去。</p>
唐焱这下是真的同情唐墨了,“还不快去瞧瞧,她手底下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当心被她找到你的宝库,再给你洗劫一空了!”</p>
唐墨苦笑,本想说什么的,但话到嘴边,却又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带着家丁,追着木香去了。</p>
其实他想说的是,如果她是他的王妃,大小金库,还不是任她挑,任她把玩,可惜她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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