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绩也准备妥当,两人相对而立,严壮作为裁判,周围的兵卒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高声呐喊替两人助威。
角抵的规矩很简单,两人徒手互相角力,可拳打脚踢、夹头、扭关节,将对方摔倒为胜(3)。
对于角抵杨安玄不陌生,跟族中兄弟时常玩耍,曾被杨安远摔得鼻青脸肿。
裁判刚挥手示意,阴绩出手如电,一把抓向杨安玄的左臂,准备接着贴身上前,用右脚一别往怀中用力,出其不意将杨安玄摔出。
这招阴绩没少使,好些人出其不意吃了亏。
杨安玄每晚勤练清玄功,对气机的感应十分灵敏,左臂被阴绩抓住,立刻身子下沉,双腿稍蹲,扎稳下盘。
阴绩贴身靠过来,杨安玄左臂一沉,滑如鱼鳅,身子侧转虚让,阴绩靠了个空。
抬右腿,顺势蹬在阴绩胯骨之上,阴绩立足不住,踉跄向前扑出丈许,要不是被围观的人扶住,已经趴在地上了。
阴绩脸一红,转过身,甩动着胳膊缓步朝杨安玄走来,小心翼翼。
杨安玄微微一笑,身子左右晃动,做着假动作。阴绩注意着杨安玄挪动的脚步,不为所惑。
杨安玄见无机可趁,张手朝阴绩抱去,两人扭打在一起,四周的呐喊声沸反盈天。
阴绩原本欺杨安玄年纪比他小,认为杨安玄的力气不如他,结果扭打在一起,阴绩才知道自己看走了眼。
扭打了半柱香,阴绩气喘如牛,杨安玄抓住他的腰带,用力一拉,阴绩竭力挣扎,不料杨安玄松开手,阴绩向后退去。
杨安玄也不追赶,等阴绩站定后笑道:“斗了这么久不分胜负,我累了,下次再与阴兄相抵。”
正在此时,锣声响了,通知吃饭。人群一哄而散,排队前往伙房。
阴绩犹豫一会,上前拱手道:“多谢杨军侯手下留情。”
“阴兄客气,我确实没力气了,吃饭去。”
吃饭众生相,有的人三五口便将分到的一两多肉吞下,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身旁人吃得香甜,和那吃人参果的八戒差不多;有的人却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捅一点肥膘沾在嘴中,吧唧着嘴回味无穷;有的人小心地用牙齿撕下一条肉丝,和着粥细嚼慢咽……满足的叹息起此起彼伏。
大帐,赵田、严壮和杨安玄三人一同就餐,作为将官,每人分到一碗肉。严壮夹起块肉塞进嘴中,满嘴流油地笑道:“真不错,天天吃咸鱼,吃得我都快吐了。”
赵田若有所思地道:“下旬操练的强度会加大,我担心兵丁们吃不饱,会扛不住。”
严壮道:“这还不算好,我以前在军中也不过如此。这些新兵的吃食都快赶上我这个军侯了。”
杨安玄默然,眼下还只是操练阵列,以后要穿戴整齐行军、执械相斗,吃不饱饭肯定没力气。
阴、邓、岑三家投军的族兵体质胜过其他募兵,此次分兵,一百四十八人仅有六十六人分在这边,虽然小胜一场,但整体实力并不如杨安远。
要想赢过杨安远,一定要让兵卒们吃饱,才有精力操练。
吃粮当兵,当兵吃粮,粮从何来?杨安玄皱起了眉头。
找父亲要显然不可能,要知道这些新兵的粮饷可是按每人每月二石半的标准,差不多与老兵比齐。
杨佺期就任之前,新野郡兵到嘴的粮饷还没有两石,而且就算父亲想给,军中也没有多余的粮食。
自家掏钱更不现实,军侯每月粮饷八石,家中每月给钱二千,父亲最近给了自己二两金用于交游,加在一起也不够四百多人两顿所食,湫儿那丫头还眼巴巴地等着自己给她买吃食呢。
向阴家借?杨安玄摇摇头,三五十石只要自己张口,相信阴家立马送来。可是要让四百多人吃饱,每人每月要增加粟米八斗左右,一个月少说也要三百石,除此之外若有余力要加点荤腥,有肉才有力,这耗费阴家也承受不起,况且阴家与自己的交情也没有到那种地步。
食不甘味,杨安玄放下筷子,打声招呼出帐返城。
严壮见杨安玄碗中还剩下大半碗肉,毫不客气地起身端到自己的案上,笑道:“啧啧,三少真是富贵人,连肉都不吃,便宜我老严了。”
策马离开军营,劲风拂不开愁眉,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一堆钱便是难于上青天。唉,要是盘龙山的宝藏在手就好了,将珍宝换成粮食可解燃眉之急。
盘龙山的胡彰每月来信一封,谈及盘龙山中又垦了多少田,新收了多少流民,与旁边的山寨发生了冲突等等。
语气倒是恭敬,一口一个主公,但杨安玄不敢轻信信中的恭敬,如果真有一天自己落难逃往盘龙山,恐怕被胡彰剥了皮做成人肉包子。
让胡彰探查盘龙山,杨安玄只是看似随意地提起,并没有告诉他任何消息。
那日胡彰也从孙滔嘴中听到藏宝二字,若是被他知晓“白鹿身下藏重宝”的秘语,那藏宝估计就换了主人。
钱啊钱,要到哪里找钱?造酒,自家不会酿酒,再说朝庭禁止民间大量酿酒;肥皂、玻璃、香水,技术活,还是不去想吧;开饭庄,湫儿肯定高兴,不过估计杨佺期会打断自己的腿;自己倒有鉴宝的特长,可惜市面上也拣不到漏啊……
胡思乱想着回到家中,看到案几上堆积的书卷,想起明天阴敦约他到庄上游玩,杨安玄不禁苦笑,事情一大堆,分身乏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