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杨安玄报上过所上的假名。
“刚看你出手,好身手。”索檀举碗示意道。
杨安玄笑道:“索兄势如猛虎,像是惯在沙场征战?”
索檀叹了口气,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抹掉下巴上的酒渍,追忆道:“索某原是天王手下的队长,淝水之战后受伤回乡。后来天王死了,吾便拉着一帮兄弟出来给商队做护卫,图个自在。”
杨安玄默然,苻坚虽死,思念他的人真不少,可惜后续乏人,昔日强盛一时的秦国分崩离析,麾下的雄兵勇将四散。
索檀之勇不下于赵田,还有在盘龙山遇到的那个宇文齐,都是身手不凡的好手,
卯时,又闹了一场。杨安玄打着哈欠,心想这西燕境内可够乱的,幸亏自己加入了商队,要不然一行三十人还真应付不了。
再往前走经过轵关内侧。此次后燕攻打西燕,西燕国主慕容永把主要兵力放在防守太行陉和轵关陉上,谁料慕容垂率军攻打滏口进天井关,慕容永措手不及,匆忙调太行陉的主力回援京城。
先是尚书令刁云、车骑将军慕容冲投降后燕,接着又在台壁中伏大败,晋阳守将慕容友弃城而逃,致使国都长子被围,局面变得不可收拾。
接近轵关时,有轻骑出没,看身上的衣着是西燕兵马。行色匆匆,神色惊惶,没人过来盘问车队。
车队没敢在轵关附近停留,急急忙忙往前赶,申时到达五龙口。宗提让车队停下,今夜驻扎在五龙口前。
杨安玄看到宗提安排人挑了东西进山,不解地问索檀原因。
索檀从五龙口经过几次,解释道:“山中有寇盘据,过五龙口只要奉上礼物,山贼便不打劫商队了。”
原来交引路费还有这好处,商队与山贼也算共生共存,杨安玄开了眼界。
“赵兄弟,你车队的吃食可够,我等会要去苏家坞买些粟米、肉脯,要不要一同前去?”
商队长途跋涉不可能浪费太多运力来装载食物,所需补给多在沿途补充。
杨安玄对北地的坞堡很感兴趣,笑道:“好,愚正好买些酒水,晚间请索大哥喝几碗。”
杨安玄带了胡藩、阴绩,套了辆牛车,跟着索檀一伙人往西而去。
离开官道不远便是从林,从林间小道穿过,走出五里地,看到山坳中有处的坞堡。
“这苏家坞够隐秘的,要不是熟人带路,根本无人知晓。”杨安玄道。
苏家堡四方形状,坞墙足有两丈高,四角筑有墩楼,有人在墩台上戍守。
永嘉南渡时许多百姓流落在江北,豪强招聚他们筑坞自守,有的不忘故国响应朝庭征召成为流民帅,有的自命坞主左右逢源,有的占地为王打家劫舍,乱世之中各有各的活法。
离着二十余步远,墩楼上射出响箭,众人驻足。
索檀独自上前,来到坞堡外高声喊道:“氐人索檀,前来购粮。”
隔了片刻,坞门打开,十余骑冲了出来,围着杨安玄等人绕了两圈,为首之人勒住马,问道:“谁带得队?”
得知是宗提带队,那人点点头,道:“进去吧。”
坞堡内人来人往,孩童嬉戏、鸡鸣犬吠,比集市还要热闹。
杨安玄见坞堡足有四五亩,北面垦着梯田,一路延绵进山。
为首那人跳下马,领着索檀等人往西行去,那边楼下是仓库,储存着粟米、腊味、酒水等物。
“索兄,你从轵关过来,战况如何?”那人认识索檀,开口问道。
“轵关还在,只是人心惶惶,兵无战心。”索檀道:“苏少堡主,你有什么消息?”
苏致心事重重地道:“要变天了。前两日刚收到消息,姚兴和苻国主在马毛山交战,苻国主被擒身死了。”
众人无不色变。索檀原是前秦将士,听到苻登身死连忙追问细情。
杨安玄暗叹,北地真是风云变幻,眼见西燕和前秦都要亡国了。
打开一个粮仓,粟米足有万石,旁边堆放肉脯、咸鱼的仓库内货积如山,杨安玄估计坞内物资足够支用两年。
坞堡内不光有汉人,还有鲜卑、氐、匈奴装束的人,看上去相处和睦。乱世求存,普通百姓抱团取暖,无分种族。
归程,索檀默然无语、长吁短叹。十年时间强盛一时的大秦分崩离析,天王身死后,两代国主苻丕、苻登相继兵败身死,真是天亡大秦。
第二天过五龙口,杨安玄看到宗提送出二百石粟米和一车肉脯,喽罗下山,肩扛手提,说说笑笑。
车队在山贼的夹道欢送下过境,一路往北奔向建兴(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