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对手发愣,宿铁刀突进,血光崩射,惨叫声四起,转瞬之间,攻守之势逆转。
殷隆等人被逼到船舷边,刚才还在笑话那些护卫跳水寻死,现在轮到自己了。
杨安玄来到殷隆面前,也不想追查这群黑衣蒙面人的来历,挥刀劈出。
殷隆慌忙举刀相挡,他的刀比麾下的刀要好,被杨安玄的刀削进半寸许,并未削断。只是刀光连闪,片刻功夫,殷隆手中刀就快变成锯尺了。
杨安玄哈哈笑道:“刀不错,看来你是领头的。”
刀光再来,这次“锯尺”不堪重负,“咔”的一声断为两截。
殷隆身形后仰,避开刀锋,身形被船舷拗起,索性向后翻出,手在船舷上一按,咬牙纵身跃进江中。
看到头领跳江,其他黑衣人纷纷学样翻身下船跳入江中。“扑通”声不断,船上护卫欢呼声响起。
郗恢倚在船舱处,右手死死攥住门框,从人墙缝隙中打量着外面的战况,见来袭的黑衣人被赶下船,方才松了口气。
一阵风吹来,郗恢打了个寒颤,才惊觉内衣被汗湿透。
杨安玄将刀归鞘,整理衣衫,朝船舱处行来。
借着月光,郗恢看清杨安玄的面目,惊呼道:“安玄,是安玄吗?”
杨安玄顿住脚步,朗声笑道:“正是晚辈,郗公受惊了。”
听清杨安玄的声音,郗恢推开挡在身前的部曲,举步上前。
杨安玄躬身施礼,郗恢一把抓住他的手,颤声道:“安玄,老夫莫非是在做梦吗?”
“郗公,愚听闻你要返京,特来送上一程。”杨安玄微笑道。
“好好,若无安玄,老夫今日便要命丧于此。”郗恢紧紧抓住杨安玄的手,道:“夜来风凉,且随老夫入舱叙话。”
…………
碧春茶,入口淡香,回味幽长。
郗恢换了衣服,持了麈尾,恢复了名士派头。
用麈尾指着青瓷盅,郗恢意有所指地笑道:“安玄,这碧春茶是老夫心头所爱,一日不可或缺。”
杨安玄端起茶忠喝了一口,道:“若无郗公慧眼相识,又将此茶荐于慧远大师,碧春茶或许还只为乡间为村人所知。”
郗恢放下麈尾,端茶一口饮尽,叹道:“宝剑藏匣终露其锋,老夫不过因缘际会,说起来还是沾了此茶的灵气,方能避过此劫。”
“郗公仁厚,吉人自有天佑。”杨安玄微笑道。
这个时候,郗恢的四个儿子出来,排成一排冲着杨安玄揖礼。
杨安玄忙起身避让,郗恢道:“安玄,老夫一家因你得活,这个礼你且受下。”
杨安玄无奈,只得与郗恢四子对揖。
郗恢指着最小的儿子道:“安玄,老夫有意让浩儿随你前去汝南,托你照看,不知你可肯收留。”
杨安玄道:“蒙郗公看重,愚敢不从命,只怕委屈了浩兄。不过此事不急,愚送郗公回京后还需赶回襄阳,族中要为愚安排行冠礼。”
郗恢捋须叹道:“老夫识得安玄时,安玄尚未成年,转眼便是五年过去了,安玄都要加冠礼了。唉,逝者如斯夫,老夫老矣。”
郗家是上品门阀,与王谢两家联姻,郗恢此去京城定然受到朝庭重用,杨安玄兼程赶来相救,除了报恩之外,也想着将来郗恢能在朝堂上替自己说话。
想到这里,杨安玄躬身礼道:“郗公,愚有个不情之请,请郗公替愚取个字。”
取字对古人来说是件庄重严肃的事,多由德高望重的前辈或师长所取,杨安玄让郗恢取字,便是把他当成尊敬的长辈。
郗恢欣然应道:“老夫却之不恭了。”
捋着胡须思索片刻,郗恢道:“老夫为安玄定品时曾说过汝‘风神秀彻,卓尔不群,才兼文武,堪称栋梁’,天下纷争不断,需安玄这样的才智之士安定,便取定栋二字如何?”
“杨定栋”,杨安玄轻念道,起身来到郗恢面前拜倒,道:“多谢郗公赐字,定栋自当不负郗公厚望。”
郗恢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