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接这个重任,他这辈子都将再无希望走出幽宁院。
暂且不提巫蛊之祸。
这种如笼中雀般的日子已然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每日里除了读书,便是习武,若是这两个兴趣不再能够为他消耗时间。
他,又该怎么办?
到了那时,恐怕不出三年,便会赴了前身的后尘,郁郁而终。
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凝望着铜锅愣愣出神的许奕眼神中不由得闪过一丝不甘心。
而这丝不甘心,自然被一直盯着他的许镇尽收眼底。
许镇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内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不断的大吼。
‘奕儿,你不该埋没在这小小的幽宁院。’
‘你的兄长曾是大周朝的太子,是大周朝的储君!’
‘你的母后,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是那三宫六院之主!’
‘你的舅父,更是令漠北匈奴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走出去!外界天高海阔任你飞!无论你去哪儿,二叔都会全心全意的助你!’
‘哪怕是豁出去这条命,又能如何?’
此时的许镇俨然比许奕还要紧张。
黑色四爪青龙袍袖摆内的双手已然青筋毕露。
但他却从未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他怕。
他怕因自己随口而说的一句话,而影响了许奕的判断。
无论许奕做何等选择,他都会毫无条件的支持。
这是他身为二叔的本分,亦是他曾对着大将军赵青墓许下的承诺。
“二叔。”
许奕将视线缓缓从铜锅挪移到许镇脸上。
“嗯。”
许镇重重点了点头,好似在用实际行动告诉许奕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一般。
“二叔,我需要自旱灾开始之后,朝廷为救灾所进行的所有行动。”
“其中,包括官员任免,包括救灾钱粮的所有数目。”
“越是事无巨细越好。”
许奕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那便是与这方天地搏一搏。
无论前世今生,许奕都不是一个只会逃避的人。
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接下这个重任,便意味着押上了自己的一切。
他,需要所有关于赈灾的细节。
“好,好,好,我现在便让人送过来。”
许镇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一声,踉踉跄跄的起身。
“二叔莫急,赈灾之事非一时一日之功。”
“更何况,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毕竟,侄儿现如今仍是戴罪之身。”
许奕起身搀扶住略有些醉醺醺的许镇。
一切的前提,要建立在许奕能够走出幽宁院。
若是连幽宁院都走不出,谈何赈灾?谈何就藩?
“瞧我这记性,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啊。”
许镇伸手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连连苦笑道。
赈灾一事非同寻常,又岂是他二人在这幽宁院。
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说定之事?
许镇一手抓过饭桌上早已倒好的热茶。
可惜,热茶已凉。
一杯冰凉的茶水进肚,许镇这才感觉脑袋清醒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