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智擒韩信(1 / 2)

 都城洛阳,汝阴侯府。朱家话入正题,询问汉王因何对季布穷追不休。

夏侯婴道:因其多次窘迫汉王,天子怨恨,故必擒而诛之。

朱家又问:公谓季布何等样人?

夏侯婴道:有才者也。

朱家便道:忠事其主,奉上差遣,分内事也。项羽旧臣,岂可全都杀尽?今陛下刚得天下,仅凭私怨追捕一人,何器量之狭耶!以季布之能,陛下购急,则非北逃匈奴,则南窜百越,永为汉敌。忌贤资敌之行,乃伍子胥鞭尸之本。公何不言之?

夏侯婴闻此,猜想季布定是藏其家中,应道:敬诺,便依公言。

次日上朝,果依朱家之意,向汉帝奏明。

汉高祖听闻夏侯婴之奏,深以为然,于是宣布赦免季布。朱家见到赦令大喜,遂使季布进京,朝见高祖,主动降服。

季布乃进洛阳,化刚为柔,求见高祖,表示服罪。

刘邦大喜,当众表示不计前嫌,任命其为郎中。

朱家闻说季布得为高官,遂不复再与其相见。

高祖既封季布为郎中,便问虞子期及钟离眛下落。

季布奏道:垓下之战时,臣与虞子期护送项王逃出重围。亲见子期复回,自刭于其妹虞姬埋骨之所,被其部下草葬。钟离眛并未杀出,若无其尸,当是被大将军韩信所俘。

高祖听罢,沉吟不语良久。暗使人以颁旨赏功为名,到下邳城中,打探钟离眛下落。

镜头闪回,叙述钟离眛来龙去脉。

钟离眛,朐县伊芦人氏,向为项羽帐下大将。当韩信在项王帐下为执戟郎时,为楚军将士轻视。惟有钟离眛谓其高才,常折节相交,韩信于是引为知己。

汉王四年,楚军被汉军围困于荥阳东,项羽往救,汉军退走。

项羽乘胜追击,断汉军粮道,刘邦被困求和,项王不许。

陈平向刘邦献计:项王帐下忠臣,惟亚父范增、大将钟离眛、龙且、周殷数人。若大王肯以万金买通说客,离间其君臣关系,再出兵攻打,项王必败。

刘邦遂纳其计,出府库万金,尽付与陈平,使其行间于楚。

陈平使人到至楚营,尽散其财,买通项王左右,制造传播谣言。项羽果对忠臣疑忌,以致诸将先后纷纷离去,钟离眛也因此失去信任。

垓下之战时,四面楚歌响彻军营,诸军一夜之间皆散。钟离眛便引数十亲信逃离楚军,隐于山泽之间。及闻韩信被封楚王,前至下邳就国,钟离眛便往投奔。

刘邦称帝后,曾命韩信追捕钟离。

闪回结束。韩信接到汉帝旨意,阳奉阴违,反派兵保护钟离眛,任其出入。

使者到至下邳,不得钟离眛任何消息,只得以此还报汉帝。

刘邦将信将疑,也只得先将此事放下,暂作罢休。因当时刚刚平定中原,又闻说冒顿单于一统匈奴诸部,势力倍增强大,恐其侵边,乃诏命将韩王信改派到代地,使建新都马邑城。同时征发国内壮勇民夫,前往屯戍陇西,以防西北边地。

时有齐人娄敬,应征戍守陇西,路过洛阳。因闻同乡虞将军在朝为官,颇受汉高祖信任,乃与带兵校尉请假半日,脱其挽辂,身穿羊裘,前往虞府拜访。

虞将军:多年不见,老娄一向音讯皆无,焉得忽然到此?

娄敬:闻说故友被天子重用,特来拜见,并有一事相求。

虞将军:未知何事?

娄敬:不求借贷金帛,只求看在同乡面上,引荐当今皇上,欲献治国之策也。

虞将军深知娄敬才能,欣然许之,请其更换华丽衣裳,随己入宫。

娄敬辞道:臣衣帛而来,便衣帛见驾;衣褐而来,便衣褐而见,不敢以外表求荣。

虞将军便即由他,因入宫来见高祖,进荐娄敬之才,说其有治国大策献之。

刘邦大奇,便许娄敬觐见,问以治国之道。

娄敬见驾,反先问道:陛下建都洛阳,是欲与周室比隆哉?

汉高祖道:然也。先生以为不可乎?

娄敬奏道:果然,臣以为不可。只因陛下夺取天下之道,与周室大异故耳。

刘邦:周取天下,其因为何?

娄敬:周之先人,自后稷封于邰,积德累善,十有余世,至于太王、王季、文王、武王,诸侯归之,遂灭殷商,终为天子。及成王即位,周公相焉,乃营洛邑,以为此乃天下之中,诸侯四方纳贡,取其四方远近道里均平。然洛阳为都,有德则易以王,无德则易以亡。故周之盛时,天下和洽,诸侯、四夷莫不宾服,效其贡职。及其衰落,天下诸侯莫朝,周王便不能制。非唯其德薄,亦形势弱也。

刘邦:善。朕以洛阳为都,因何不可?是因德薄,或由势弱?

娄敬:今陛下起自丰沛,席卷蜀汉,还定三秦,与项羽战于荥阳、成皋之间,大战七十,小战四十;使天下之民,肝脑涂地,父子暴骨中野,不可胜数,哭泣之声未绝,伤夷者未起。而欲比隆于成、康之时,臣窃以为不可相提并论也。非因德薄势弱,王气衰也。

刘邦:则卿谓何处,王气正盛?

娄敬:秦地被山带河,四塞以为固;卒然有急,百万之众,可立具也。因秦之故,资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谓天府者也。臣请陛下入关而都之,则山东虽乱,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夫与人斗,不搤其亢,拊其背,未能全其胜也。今陛下若能听臣,西入关中,案秦之故地,此亦扼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

当时殿中,皆是衣锦绣缙绅之辈;娄敬独自衣褐,侃侃而谈,旁若无人。

汉帝闻而不决,乃问群臣:众卿以为,娄敬之论如何?

群臣皆乃山东诸国之人,闻言不悦,争相驳斥娄敬之论。

曹参率先言道:此腐儒之言也。周王据洛,延祚数百年之久;秦据关中,则二世即亡。洛阳东有成皋,西有崤、渑,背依黄河,南临伊、洛,其固亦足恃也。

诸卿闻此,纷纷附和,扰攘不休。汉帝犹豫,又问张良。

张良笑道:依臣观之,诸公所言有私,非为国计。洛阳虽固,不过数百里,田地瘠薄,四面受敌,非用武之国。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则以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亦可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谓天府之国,天子之都也。娄敬之说甚善,惟愿陛下听之。

张良分析全面深刻,加之素负重望,又深得刘邦信赖,故此众臣再无异言驳之。

汉高祖意决,颁令择日车驾西向,命百官文武携家眷以随,就此迁都长安。又拜娄敬为郎中,号曰奉春君,赐姓刘氏,又厚赏虞将军。由此刘敬只为一策,便即平步青云。

张良素日好道,自灭秦之后,便延请道家高士赤松子在府,与其研讨养生之术,并习辟谷升举之术。因恐骇人听闻,故自称多病,延请道派郎中炼制丹药,以助自己祛病延年。

今见天下大事已定,不愿再随汉高祖入关,即就此辟谷绝食,杜门不出。又佯作病危之状,故使百官同僚来探,以达于天子。高祖闻此大惊,果派陈平前往府中探疾。

张良见陈平前来探病,遂摒退家人,请至内室,就枕边拿过一只木匣,递予陈平:此乃我鬼谷门治世宝典,用兵秘要。今奉我师黄石公遗命,以此授卿,代领本门第七代掌门之职,卿其勿辞,且宜珍重。兴汉扶民,制衡天下,底定汉家江山,其权皆在于卿。

陈平再拜恭领,启匣视之,见内中有一卷古书,名曰《鬼谷子秘籍》,又附一卷帛书,乃是《鬼谷门历代掌门谱系》,上有六十四代掌门名册,第七代掌门,赫然上书己名。

张良:此乃江湖秘事,非关庙堂,切勿轻泄。

陈平领命,知道张良归隐之意已决,遂不再劝,告辞而去。

画外音:张良手中本有三卷天书,一曰《太公兵法》、二谓《鬼谷子秘籍》,三是《黄石公六略》。三卷天书,只有《鬼谷子秘籍》乃是鬼谷门秘传,其余二卷实乃兵家要术,不敢妄传;再据张良素日观察,陈平虽然智计百出,但为人贪鄙,故此不肯尽授。

陈平辞别张良,回府藏好鬼谷秘籍,复再入宫,向汉帝奏说留侯病危。

高祖大惊,亲至留侯府宅探病。因见张良精神萎顿,面色蜡黄,不由下泪。

刘邦:寡人自遇先生,屡蒙指教,方得还定三秦,奄有天下。今先生若弃我而去,则干戈方息,四方未宁,谁与我治理天下!

张良:臣仅乃韩国一介亡虏,何足道哉!若论调和鼎鼐,权衡群下,萧何为之;用兵机要,平定诸侯,韩信用之;屡出奇计,治国安邦,陈平亦胜臣百倍,何谓无人?陛下终胜项王,扫平天下,汉室必兴,万勿以臣为念。

刘邦:先生劝我迁都关中,寡人焉敢不从。然山东鞭长莫及,一旦为乱,将如之何?

张良:陛下自思平生之中,最恨者谁?

刘邦:自诛暴秦以来,平生劲敌乃是项王,然我二人只争天下,并无私恨,且曾约为兄弟。今彼身死,犹常怀念。若论平生恨者,莫若故人雍齿,临事而叛,几陷我于绝地!

张良:然。速封其为王,则天下再无叛者。

刘邦:先生因何而作是言?

张良:陛下不闻,燕昭王千金市骨之事乎?燕国大败之余,四野凋敝,民不聊生。昭王继位,向郭隗问兴邦之道,郭隗谏以欲求良马,先自马骨开始。马且如此,何况人乎?

高祖闻言大悟,说道:敬诺,惟先生之言是听。

张良甚喜,自枕边拿过一面铁牌:此乃我鬼谷门中信物,天下纵横之士,皆奉为神明,不敢有违,名曰伏龙令。陛下若忧天下复有反者,或朝中出现赵高般权臣,则此令一出,江湖中百家门派并皆奉令群起,以讨逆贼。臣将大行,愿以此牌与陛下为约。

刘邦接过看时,见那铁牌黑黝黝地,入手沉重,光滑如镜,年深日久。阳面镌刻一个仙翁,乘跨白龙,两侧各有四字,右为“鬼谷仙师”,左为“万法玄门”。阴面又有八个篆字:“共扶汉室,天下听命。”却是张良手笔。

高祖问道:此乃何意?

张良反问:陛下犹记当年,博浪沙击秦之事乎?

高祖:先生壮举,天下何人不知?未知铁锥壮士何在,真乃神龙只见其首,未见其尾。

张良:铁锥壮士,名唤沧浪子,力大绝伦,轻功卓绝,来去无踪。鬼谷门下,如苏秦、张仪纵横之徒,代有数十之众;庞涓、孙膑善兵者,亦有百余。沧浪子辈,更是车载斗量,不可胜数。若遇汉室倾危,伏龙令出,天下便知是鬼谷掌门之命,谁敢不从?只汉室不失其道,爱护其民,则保陛下江山,千世无忧。

高祖大喜,乃留太医为军师治病,自持伏龙令牌以归。

数日之后,汉帝将要率众迁都,复遣陈平往视张良。陈平还报,留侯病情转笃,并带回张良亲笔所写遗书,呈奏天子。汉高祖展书而观,见其书中略云:

臣家世相韩,及韩灭,不爱万金之资,为韩报雠强秦,天下振动。今以三寸之舌为帝者师,封万户侯,此布衣之极,于良足矣。愿弃人间之事,魂魄欲从赤松子游耳。

高祖览书大悲,刚欲传命摆驾,亲往探视,太医还宫,上殿拜倒:留侯晏驾去矣!

张良上书已罢,运用鬼谷门秘术闭气诈死,又使赤松子以道术镇压己尸,归柩陈留下葬。只因张良一道奏疏,以至赤松子之事,朝野皆知,传为神话。

镜头闪回,叙述赤松子由来。

赤松子又名赤诵子,曾习学五千文《道德经》,号左仙太虚真人,自谓曾为神农时雨师。能入火不焚,随风雨上下,教给神农氏袪病延年。又常去昆仑山上,住在西王母石宫殿中。

炎帝小女瑶姬曾随其学习道法,化身精卫鸟填海,后成神仙中人。

到高辛氏时,赤松子又出,当雨师布雨,洞府道场位于襄阳岘山。

而此时陪同张良共同修道之赤松子,实是春秋末时函谷关令尹喜,因曾受传老子五千言《道德经》,因而得道,又化名为尉缭子,在秦朝为臣。今称赤松子者,借其名也。

闪回结束。赤松子遂依张良所嘱,以道法镇其尸身,运至陈留下葬。

汉帝闻而大悲,乃派三千士兵护送其柩,百官送葬。

待朝廷军队及百官还都,赤松子便趁夜开坟起尸,救活张良,二人相携而去。往赴十数年前黄石公之约,然后悠游山林,不知所踪。

张良墓地便在今之河南兰考,县城西南六公里三义寨乡曹辛庄车站南侧。其墓冢高达三丈,周围长三十丈,占地五十亩余。

据传说刘邦死后,吕氏专权,张良便隐居于东昏县西南白云山,自守其墓。

画外音:后世又有一说,流传甚广。说是张良助刘邦平定天下后,即寻其师黄石公到济北谷城山,未遇其人,而得一黄石,上书湖北咸宁通城县张师山,暗示自己所居之地。张良乃至张师山,距此百里处访得黄袍山,谷中果有一座天然黄石洞府,风景宜人,遂隐居下来,并修建良山道观,又办“伐桂书院”,授艺教徒,光大鬼谷门派。

汉高祖五年八月,刘邦正式迁都关中,止于沣镐之地。乃置长安县,在县属治所修筑新城,名曰长安城,取“长治久安”之意。改长安城所在地区为京兆,意为“京畿之地”。

汉高祖六年正月,刘邦复又大封二十多位功臣,公侯伯子男爵不等。其余未被受封者,则议论纷纷,争功不休。

忽一日,刘邦行于阁道,见诸将聚坐于沙土之上,窃窃私语。

刘邦大奇,便问身侧陈平:众将议论者何?

陈平:商议谋反也!

刘邦:天下初定,何故又要谋反?

陈平:陛下起自布衣,用彼众人,方得天下。陛下既为天子,近亲受封,仇怨者诛。今朝廷叙功,若皆分封,天下土地有限;众恐难封,反被寻罪问诛,故欲造反耶!

刘邦闻罢,忽想起当日张良所嘱之事,说道:卿且勿言,孤知之矣。

于是摆酒大宴群臣,当场封赐雍齿为什邡侯,并催丞相、御史,速速定功行封。

群臣见状皆大欢喜,纷纷议论:雍齿且能封侯,我何虑哉!

画外音:自楚军兵败,重新归附汉王,雍齿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今见能被封侯,由是意外之喜,遂入蜀中封国就任,对高祖感激涕零。但因素知刘邦有仇必报性格,故此担心再被清算,由是敛翼藏爪,小心度日。直到刘邦去世,汉惠帝刘盈继位,因其宽厚仁慈,雍齿终于放心。汉惠帝三年,雍齿去世,谥肃侯,葬什邡西郊,得以善终。

高祖大封功臣,俱各无辞。燕王臧荼反汉,刘邦亲自征伐,斩杀臧荼,改命同乡发小卢绾为燕王。臧荼有一子名叫臧衍,逃往匈奴。

镜头闪回,叙述卢绾。

卢绾乃是刘邦发小旧友,当沛公起兵反秦之时,便以门客身份相随。

刘邦入汉中时,卢绾被命为将军,并常担任侍中。

楚汉战争中,卢绾官至太尉,封长安侯,并得允许随意出入刘邦卧内。因与汉王特殊关系,其所用衣被、饮食、赏赐,群臣莫敢相望。虽然萧何、曹参等能以才能忠贞而得刘邦礼遇,但论亲密宠信,皆都不能与其相比。

卢绾与刘邦兄弟刘交,一同受到汉王极度信任,传递各种隐秘旨意。

刘邦平定天下后,欲封卢绾为王,又恐群臣不服。

闪回结束。及至燕王臧荼被平,遂趁机以卢绾代之,并为诸侯王中最受宠信者。

汉高祖六年春,楚地官员上书密告朝廷,说楚王韩信谋反。

刘邦大惊,问于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