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集 四路合兵(1 / 2)

 残阳如血,征尘弥天。

王匡一战而败,自顾率领残部逃走,不顾廉丹生死存活。

廉丹身陷重围,一直战至天晚,不能突出重围。回首左右,止有数百士卒相随,亦各都带伤。廉丹遂解印绶符节,付予身侧偏将,说道:此国之重器,不可落于贼手。

偏将:将军此是何意?

廉丹:我知你骁勇,务必杀透重围,去寻王匡,将此印交还朝廷,表我忠心。

偏将:将军何必丧气至此?末将等便是拼死,也可保将军突出重围,整军再来。

廉丹叫道:休得多言。王匡小儿可走,吾不可也!

偏将不敢违拗,遂纳印绶入怀,自领一支人马,寻敌间隙而出。

廉丹为吸引敌军,掩护偏将突围,复又上马,直入敌阵冲突,高呼酣战。

董宪见敌将悍勇异常,高声喝令:众将退后,弓手放箭!

叛军闻令齐退,闪出一片空地,只留廉丹在内。又听弓弦铮铮,箭落如雨。

顷刻之间,廉丹身中数箭,血透征袍。胯下战马长嘶一声,中箭跌倒,将主人掀落在地。廉丹抛弃长枪,拔出佩剑继续拼杀,终于力竭战死。

董宪高呼:官军听着!你主帅已亡,何必拼命?降者免死。

当时官军阵中,只余校尉汝云、王隆等二十余名部将。眼见主将毙命,双目皆赤,相互勉励,齐声大叫道:廉公已死,吾谁为生!

于是持兵再战,皆都战死。夜幕降临,战斗结束,十万官兵全军覆没。

旷野之中,一支残兵打马飞奔,为首者正是那员官军偏将。冯衍赫然便在队伍之中,随那偏将趁乱杀出重围。奔逃途中,寻隙离开队伍,流亡逃命,终至河东隐居。

官军战败消息传至长安,王莽大惊失色,不知所为。

时有国将哀章,即是前番献符命助王莽篡汉,因功得封侯爵者,此时复大起忠君报国之念,出班上奏:臣愿请领一支军马,前去平定山东之乱。

王莽:壮哉,贤卿。实可谓家贫出孝子,板荡识忠臣。准卿所奏!

遂遣哀章引领二万军马,即刻出京赶往山东,跟太师王匡合兵再战。

又遣大将军阳浚,去防守敖仓;再命司徒王寻,统领十万人马驻扎洛阳,坐镇南宫;复命大司马董忠,在北军中垒营地训练士兵,演武备征。

大司空王邑在朝伴驾,兼理三公职务。

镜头转换,按下王莽在长安调兵遣将,准备与义军决一死战不提。

南阳郡白水乡,有一位顶天立地英雄出世,起兵反莽,正是将来光武帝刘秀。

字幕:刘秀,字文叔,南阳郡蔡阳县人,汉高祖刘邦九世孙,汉景帝子长沙定王刘发后裔。西汉建平二年,出生于陈留郡济阳宫中。

画外音:当初汉景帝时,封其子刘发为长沙定王。刘发生舂陵节侯刘买,刘买生戴侯刘熊渠,刘熊渠生考侯刘仁。刘仁因嫌长沙地势低下,气候潮湿,奏请朝廷改封自己到南阳郡白水乡,遂与宗族迁居于此。刘仁死,子刘敞继承爵位,正逢王莽篡位,封国撤除。舂陵节侯刘买幼子刘外为郁林太守,生钜鹿都尉刘回,刘回生南顿令刘钦。刘钦娶湖阳樊重之女为妻,生有三子:长为刘縯字伯升、次曰刘仲无表字、三名刘秀字文叔。

刘钦生性豪放,兼且素怀大志,可惜寿命不永,中道早亡。

刘縯三兄弟幼年丧父,由是家道中落,皆由叔父刘良抚养。

刘縯性情刚毅,慷慨有大节。自从王莽篡夺汉政,时常愤愤不平,心怀光复汉朝志向,不经营家产,反卖田宅,用来结交天下英雄俊杰。

刘秀生得鼻梁高耸,额角隆起,相貌非凡,但却性格勤勉,爱好种田。刘縯常常讥笑幼弟,将其比作高祖刘邦次兄刘仲。每闻兄长讥嘲,刘秀总是笑而不答。

刘秀另有长姐刘元,嫁予新野县吏邓晨为妻,夫唱妇随,甚是相得。刘秀曾随姐夫邓晨拜访穰县蔡少公,是为县中最善相术者。

少公闻听眼前少年名唤刘秀,将其仔细相了一相,心中暗暗称奇;又忽然想起二十年前所盛行图谶,于是笑道:我年轻时在长安曾闻谶语,道是“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是说刘秀当作天子。其应于国师公刘秀乎?

刘秀笑答:国师原名刘歆,其为应谶而改名。某本名刘秀,焉知不是应于我身哉?

在座诸宾闻此,只当巧思妙对,皆都哄堂大笑。只有邓晨怦然心动,暗自欢喜。

镜头闪回。时有宛人李守,嗜好研究星历谶记,担任新朝宗卿师。

李守深知新朝社稷不永,尝谓其子李通:符命有云:刘氏当兴,李氏为辅。

比及绿林、新市、平林兵起,南阳骚动。

闪回结束。李通从弟李轶,外出经商,闻说前途皆被义军截断,于是中道而返。回至宛城,来见从兄,叙述途中见闻,言语间眉飞色舞,兴奋异常。

李通笑问:既是道路中断,生意必致亏损,贤弟却因何喜形于色?

李轶压低声音道:今四方扰乱,汉当复兴,以应符命,不是我兄常预言之乎?弟详观南阳宗室之中,独刘伯升兄弟泛爱容众,可与谋大事。

李通笑道:贤弟之言,正合吾意也!

李轶:天意使然,事有凑巧。兄知我回城之时,遇到何人?

李通:未知也。贤弟不需哑迷,且说究系何人?

李轶:小弟正驱车进城,适见一人正于宛城卖谷,丰彩俊逸,非同常人。弟上前借口问价,与其攀谈,谁知彼人正是南阳刘秀,字叔和,汉景帝阁下玄孙也。

李通:既是如此,何不请来家中相见?

李轶:好叫兄长喜欢,弟已将其连同稻谷带回,见在门外。

李通:何不早说,令贵人在门外久候?快快随我出府相迎!

李氏兄弟相随出府,见刘秀站立门首,不急不躁,气势俨然,神定气闲。于是以礼相待,迎入厅堂,各道姓字家世,互称久仰。

李通忙令家仆排摆酒宴,盛陈佳肴,以待贵客。

刘秀谦让不过,只得客随主便,恭敬不如从命。于是三人落座,先是客套一番,继而推杯换盏,相谈甚欢;继而投机入巷,面红耳热,情若兄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笑态可拘,进入半酣。

李通见时机已到,遂支开家仆,命皆到院中廊下伺候。李轶再敬酒一杯,因具言途中所见,以及谶文之事,状态神秘。

刘秀早知其意,笑道:尊兄所言,莫非“刘秀当为天子”之谶乎?

李轶一惊,继而哈哈大笑。

于是三人心照不宣,遂于席上订盟,密相约结,商定大计。

刘秀亦胸怀大志,只性格沉毅,不如其兄张扬而已。所谋既同,遂倾心相交。

李通:若依小可之计,我等可于立秋那天,材官都试骑士之日,劫持前队大夫甄阜,以及属正梁丘赐,以其二人号令大众,举兵造反。叔和兄以为如何?

刘秀:此计大妙。我回南阳,便即说明我兄,一同起事便了。

计议已定,酒罢席散。三人遂分为两路,李轶与刘秀还归舂陵,举刘氏宗族子弟举兵相应;李通自于宛城率领家兵,预备劫持甄、梁二人,照计行事。

镜头转换,单说刘秀回到舂陵,将李通之计告于二兄。

次兄刘仲未曾表态,长兄刘縯立表赞同,遂召子弟豪杰,与众人计议。

刘縯:今王莽暴虐,百姓分崩;又枯旱连年,兵革并起,此天亡之时。我等何不趁此光复高祖之业,以定万世之基!

众宗族皆因王莽篡汉失爵,哪个不恨?由是哄然称是,无不赞同。

于是刘縯分遣亲客,各还于诸县起兵,自发舂陵子弟出门。

宗族亲客还至家,传令子弟,准备起义。诸家子弟闻说造反,大都恐惧,皆都藏匿不迭,并且互相传告:伯升为此大逆大事,必陷杀我全族!

正纷乱间,忽见刘秀身穿绛衣,头戴峨冠,行于队伍之前。

诸家子弟见此,复皆惊喜,又传语道:此谨厚者亦复为此事,则无有不成者也!

乃稍自安,纷纷出离家门,加入行伍。

刘縯检点部众,见共得子弟七八千人,于是大喜,对众人说道:当年楚霸王项羽,以八千子弟兵西向,破釜沉舟,一举灭秦。彼亦人也,我等有何不能?

部众闻此,群情激昂,齐声答道:我亦人也,何所不能!

刘縯见众心可用,于是当众宣布起义,部署宾客,分派官职,自称柱天都部。三弟刘秀为兄长臂助,时年二十八岁;至于次兄刘仲,充数而已。

镜头转换,宛城县中。

当舂陵起事之日,李通在宛城未及发动,其事已泄,被官府发觉,差人缉拿。

李通提前得到信息,不及回家,急越城逃亡远走,得以活命。其父李守及家属却不及逃走,皆被官府缉拿入狱,审明罪状斩首,亲戚连坐而死者,六十四人。

刘縯闻说李通事败,吃惊非小。但当时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遂使族人刘嘉,往说新市、平林两部义兵统帅王凤、陈牧,约同合兵西击长聚。

王凤、陈牧皆都同意,由是兴兵大举,进屠唐子乡,诛杀湖阳尉。

义军首战告捷,然后纵兵掠夺。后因军中分赃不均,新市及平林部众恚恨,反欲进攻刘氏宗族,掀起内讧。

刘秀见此情状,急命收敛宗人所得财物,悉与新市及平林部众,自己分毫不取。王凤及陈牧部众乃悦,于是复又同心协力,挥师进拔棘阳。

便在此时,李轶、邓晨皆率宾客部曲,前来相会。

镜头转换,荆楚之地。

新朝大司马严尤与副将陈茂率领官军,正激战南郡,进剿下江义军。

严尤文武双全,善会用兵,以步步为营战法,分进合围,一举打败下江义军。然后挥师北上,平灭南阳民乱。

下江兵首领成丹、王常、张卬等人不敌,趁机收集逃散,率残部退入蒌谿,随后进入钟县、龙县一带活动。在此招兵买马,队伍逐渐恢复到数千,声势复振。

王莽闻报,复诏命荆州牧,率军往剿下江兵。

成丹、王常、张卬率部,与官军在上唐展开大战。

荆州牧只是一介文官,不谙军事,因此一战而败,退回荆州。下江义兵缴获军械钱粮无数,由此实力大增,乘势北上,进驻宜秋。

十一月,太史上奏天子,有星孛于张宿。

镜头转换,复说刘縯。自从攻拔棘阳,又得李轶、邓晨来会,刘縯自觉势力大壮,意气风发,便引舂陵军进攻南阳郡治宛城,挺进到小长安聚。

刘秀审视敌我兵力,劝谏兄长:宛城墙高池深,又有重兵把守;我舂陵子弟军并无攻城之械,不如先经略新野,待机而进。

刘縯刚获大胜,不肯听从,命令继续挥师北上。

前队正行之间,适逢宛城守将大夫甄阜、属正梁丘赐率军来迎。

两军相遇,就此交战。当时大雾迷漫,刘縯所率舂陵军不明此处地理,大败溃散。

因对面难辩敌我,诸将各不相顾,刘秀单骑逃命。奔出三十余里,浓雾始散,途中遇到胞妹刘伯姬,披头散发,徒步而奔。由是兄妹共乘一骑,继续奔逃。

正向前行进,又遇次姐刘元,带同三女,亦是徒步而逃。

当时大雾将散,刘秀看清前面奔逃者正是二姐,遂在马上疾呼,唤其火速上马。

刘元见兄弟与小妹同骑共乘,不肯上马,挥手叫道:一马三乘,如何逃脱?况有三女同行,焉能抛弃。你二人速逃,无法救我,休要俱死!

刘秀闻听追兵呐喊声已近,只得挥泪策马狂奔,带同伯姬逃离险地。

刘元与其三女终被追及,都被官军诛杀。

画外音:舂陵军小长安聚大败,刘仲及婶母皆都遇难,诸从弟皆亡于乱军之中。刘姓宗族死于此战者,约有数十人之众。刘縯收集残众还保棘阳,检点人马,所剩不过千余,且置于甄阜大军包围之中。当时全城一片哭声,更无一线生机。

便在此时,李通一路逃难,辗转来至棘阳。乃与从弟李轶及刘氏兄弟相会,执手唏嘘不已,庆幸劫后余生。

刘縯率先止悲,当即召开紧急会议,商量下步行止。

刘縯:我方新败,无力再战。倘官军复至,如其奈何?

李通:我闻王匡、王常所率绿林军,正屯驻平氏宜秋,不如与其联合,共抗官兵。

刘縯:是为善策。不知谁愿为使,前往宜秋绿林军大营,约盟联合?

刘秀:小弟愿往。

刘縯:那就辛苦贤弟,于路小心。

刘秀:兄长放心,静候佳音便了。

于是带领五十名子弟,出城而去。

镜头转换。复说甄阜、梁丘赐二将,一战获胜后声势大振。于是乘胜挥师南进,尽留辎重于蓝乡,引精兵十万南渡潢淳、临水,阻两川间为营。

甄阜:传我军令,断绝后桥!

梁丘赐:却是为何?

甄阜:公岂不闻当年霸王破釜沉舟,及韩信背水之战乎?我断绝此桥以示三军,若不尽灭舂陵贼兵,绝无还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