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妮勉强睁了一下眼睛，摇摇头，说：“不想吃。”</p>

“春妮，吃一点吧，总不吃饭，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路强松说着，硬是把春妮从床上扶了起来坐着。</p>

路强松一条胳膊环住春妮，邬小玉用勺子舀了汤，开始喂起了春妮。</p>

春妮喝了几勺汤之后，又睡下了。</p>

“小玉，你看了一天了，也回家吧，我看着就行了。”路强松说。</p>

“那，你会换针吗？”邬小玉不放心。</p>

“没问题，你把混好的药水瓶都挂在这儿，我自己能换好。”</p>

“那好吧，我也确实困了。我回去睡一会，天一亮就过来换你。”</p>

“走吧。”</p>

邬小玉又对路强松做了一遍交代。离开了春妮家。</p>

春妮的奶奶进来，和路强松说了一会儿话，路强松怕她熬不住，也让她去她那屋睡去了。</p>

屋里静下来。路强松瞅着塑料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的下落着，再看看春妮憔悴瘦削的小脸，心里一个劲地为她担心。</p>

“春妮，你感觉好些了吗？”路强松问。</p>

路强松问了两遍，春妮才睁开了眼，“强松哥——”春妮一句话说一半，头在枕头上摇了摇。</p>

“春妮儿，别怕，没事。过两天就好了。”</p>

春妮的头又微微摇着，眼泪又从眼角流下来。</p>

路强松不想再触及春妮的心事。“坚强点，春妮，睡吧，睡一觉就好了。”</p>

春妮的眼睛像是抹了胶，慢慢又合上了。</p>

路强松想想自己当初一冲动留在了女儿坊，到现在，打败艾滋病魔的方法还没有找到，可是已经又有几个人被艾滋病魔折磨而死，从女儿坊抬了出去，眼下春妮的病又到了这么严重的时刻，该怎么办啊？他的心涌起一阵揪扯般的疼痛。</p>

夜深了，路强松给春妮拔针头换了一瓶药水之后，侧身靠在床边上睡着了。</p>

“强松哥——强松哥——”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路强松醒了，一看躺在床上的春妮正用一只手摇晃着自己的肩膀。</p>

“春妮，你——”路强松看见春妮不知啥时候换了一套粉色的睡衣，头发像是湿漉漉的，一股很浓的香皂味扑进他的鼻子里。更把他吓一跳的是春妮手上的针头已经拔掉，输液的铁架子还有两瓶未动的药水，一起被挪到了墙角。</p>

“春妮，药水还没输完，是你把针起掉的？”路强松问春妮。</p>

“强松哥——我——不想再——输液了——我知道——啥样的药——对我——都没有用了——”春妮的声音依然小得听不清。</p>

“不行，春妮，你不能这样！听话，继续吊针。”路强松说着，就想起身去把铁架和药水瓶拿过来，但是，春妮的手抓住她的胳膊没有放开。</p>

“强松哥——你别——劝我了——我知道——我可能——要走了，哥——我想求你——满足我——一个愿望——好不好？”</p>

“不，春妮，别胡说！你的病一定会好起来。”</p>

“哥——我——喜欢你，早就——在心里——跟你——在一起了，我要——走了——，哥——你能——爱我一回——让我——成为——你的女人吗？”</p>

路强松的头翁的一下，“春妮，你说啥呢，哥喜欢你，你就是哥的亲妹妹，等你好了，哥带你出去玩，去北京，看长城。”</p>

“哥，再过两个月——我就二十了，我——不想死——可又——斗不过病魔，长这么大——没有人——像你这么——疼我——爱我，我心里——也从来——没有把谁——装得这么满，在我走——之前，我想——做一回你的女人，这样——死了——我也会——笑的，你不——答应我——我——死也不会——甘心的——”</p>

“春妮，哥疼你，但是，哥不能答应你。你都病成这样了，哥怎么能——”路强松一时都不知道该怎样跟春妮解释了。</p>

“哥，刚才——我烧了热水，把——身子——擦干净了，我——不会把病——传给——哥的——”春妮喃喃着，眼里的波光从她暗淡的眼睛里发散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