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 / 2)

黛玉本是吃的无端飞醋,来得快,去得也快,怎奈小性儿已经耍出去,也不好立时收场,且又想听宝钗哄她,因强词夺理道:“我不信,你前世和她就极要好的,我听你讲以前的事,嘴里总离不了她,姐妹中她也和你最好,谁知道你是不是见人家年轻漂亮,所以额外高看一眼呢。”</p>

宝钗哭笑不得道:“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p>

黛玉闲闲道:“你是什么人,自然是你自己知道,我怎么知道”</p>

宝钗见她说得无赖,自忖辩白无门,又见她眼光流转,明明带着几分促狭之态,索性拉住她手,按在自己心口道:“你不信我,我是没法子说的了,只好叫你把我的心掏出来看一看罢。”</p>

黛玉被她一吓,满面飞红,赶紧缩回手,眼睛四下一溜,她们只带着紫鹃,见她回头,紫鹃便对着她摇摇手示意无人,黛玉方捂着心口瞪宝钗道:“你作死”想起方才手心里的柔软,忍不住微微蜷起手心,宝钗笑着又执起她手,两手牵住她道:“我是作死,不然怎么偏偏喜欢上你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妹妹呢。”</p>

黛玉又横她一眼,微微一推,没推开她的手,也就任她牵着,两个慢慢回屋,因那一牵一握,黛玉固然心如鹿撞,宝钗也是意荡神驰,晚饭草草去贾母处应了一回卯,回来也不计较那消食等事,早早地就躺到床上秉烛夜手谈去了。</p>

却说赵姨娘说大不大,也是正经抬了名分有儿子的姨娘,府中除了贾母、邢夫人、王夫人之外,其余人轻易倒也不好太怠慢了她,若是安生过日,日后也跑不了个清福享受,怎奈她自己见识短浅,每每的又爱自降身份,与下人们争闲斗气,因此府里人都瞧不上她。尤其贾赦院中几个侍妾通房,自忖自己乃是一般的家生子出身,并不比赵姨娘差着些什么,每每见了,总要压压她的风头才肯服气,这其中秋彤因是贾赦新宠的丫头,最为跋扈,故与赵姨娘结怨也最深,在王夫人那里和赵姨娘暗斗一回,受了委屈,次日贾赦唤她伺候,她倒也不敢在贾赦面前下舌头,却只撒娇要首饰,贾赦正是家族兴旺、春风得意,又在宠她的兴头上,立赏了一对沉甸甸的金镯子,上头还有一圈碎宝石。秋彤戴了镯子,往赵姨娘这边转了几次,贾政最是不务奢华,待侍妾们也谨守礼教,赏赐不丰,因此赵姨娘并无甚大件,看了秋彤这般炫耀,直恨得牙痒痒,那几日在贾政耳朵边嘀咕了几句,本心是想求贾政也赏些东西,谁知贾政摇头叹道:“骄奢,实乃败家之兆。”这晚便长吁短叹,彻夜难眠。</p>

赵姨娘讨了个没趣,越发咬牙切齿,又从王夫人这来,说秋彤如何不守规矩,王夫人正因宝玉读书太苦烦心,哪里有心思应付她只道:“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伺候好了老爷,甚么好处没有”</p>

说得赵姨娘没意思,自己回去“贱蹄子、烂穴的”骂了一回,又撕罗贾环,说他不上进,害了他姨娘也不受人尊重,处处叫人欺负。</p>

贾环那日被王夫人说一句,本也不大得劲,这几天都只顾着寻小丫头们骂呢,听见赵姨娘这句,当场嚷道:“你怎么不说小娘养的儿子还处处被人看不起呢那宝玉出入二三十人围着,读个书又有族学,又有亲家师傅,几个长随拿大马车赶着早送晚接的,略一用功,还怕他累了苦了,我日日读书,哪个看得见一点”当场打滚撒泼,又哭又嚎,说要抛了这副身子,来世断不做这妾生的狗崽子、小冻猫子。</p>

赵姨娘见他如此,又勾起愁肠,抱着他娘儿两个大哭一回,连宝玉贾琏并王夫人凤姐一起恨上,只不敢明说这出闹剧,府内不少人知,都在暗地里看他们的笑话,又有人报与凤姐知道,凤姐冷笑一声,只管吩咐将他们的月钱再迟些放、分例再更克扣。</p>

凤姐近日因诸事繁忙,马英娘的一应事务,皆交给平儿打理,这日得闲一问,平儿道:“除了分例上哭着闹了几回,倒还算安分。”</p>

凤姐冷笑道:“她只怕还想等那畜生回来替她做主呢却不知我这里安排下来,那畜生一回来,叫他两个都没好果子吃”</p>

平儿劝道:“这样不起眼的东西,奶奶随手打发了就是了,何必非要大费周折人都说夜长梦多,若是日后有了波折,岂不多事”</p>

凤姐道:“你也说了,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东西,我随手就捏死了,早些处置,迟些处置,都是一样,凭她什么人物,难道还逃得过我去”又道:“你怎么这样软弱一点也不像我的丫头。”</p>

平儿再不言声,见她一脸疲惫,出去拿热水替她擦一擦脸,侍候她宽了衣,又揉肩松背,手脚不停。</p>

凤姐实是心重,只平儿替她揉了才舒坦些,因此也就靠着枕头,一会叫她按按头,一会叫她捏捏脚,平儿一直待着,等她慢慢倦意上来,就这么靠着睡去,方替她掖好被角,蹑手蹑脚地将要出去,凤姐忽然又醒了,道:“你就这么走么”</p>

平儿立住,问:“奶奶还有什么事么”</p>

凤姐道:“没什么,只是一个人睡,怪冷清的,你陪我睡一晚罢。”</p>

她这一晚又一晚,已经与平儿相伴过许多晚了,平儿倒也不好推辞,就再如从前那般去了鞋袜,和衣躺上去。</p>

谁知凤姐挨着她又道:“天冷,你把衣裳脱了,别一冷一热,早起感风了。”</p>

平儿依言去了外衣,向内一点,凤姐挨着她,只觉她身上温暖,不免一手搂住,叹道:“我若是个男人多好”</p>

平儿知她烦闷,故意笑道:“奶奶若是个男人,只怕比二爷还花心呢”</p>

凤姐一捏她道:“胡说,我若是个男人,有了老婆,就好好待她,再不辜负的”</p>

平儿只笑,凤姐见她不当回事,恼道:“你不信若我真变个男子,就娶了你,好叫你看看你凤大爷的心”</p>

平儿不好再惹她,道:“夜了,奶奶睡罢。”凤姐尤自愤愤,逼着平儿连说几次“凤大爷最是一心一意”,方翻身去睡了。</p>

作者有话要说:早更小剧场:</p>

迎春:宝姐姐宝姐姐,我们来下一盘</p>

宝钗:不了,昨日和颦儿手谈了一晚,今日实在再不能了。</p>

迎春:你二人真是性情中人,居然手谈一夜,我是没这精神的。</p>

宝钗:主要是我精神足,她到半夜就蔫了,下不过我,最后还哭了呢。</p>

迎春:仰望宝钗中</p>

黛玉:╯‵′╯︵┻━┻</p>

、第73章</p>

贾琏一去数月,凤姐埋怨之余,渐渐的又生出几分想念来她与贾琏少年夫妻,极为相得,日日欢好,未曾懈怠,贾琏一去万里,情极久旷,还可做那寻花问柳之事消解,凤姐身在内宅,消解无门,她是大户人家的年轻妇人,还不大知道那等角先生、铜山羊的阴私,白日里有家务分心,倒还没什么,到了晚上,当真是长夜漫漫,情难自已。</p>

她初时只当两人睡惯了,独自一人睡不好,因此只是叫平儿做伴,谁知平儿谨小慎微惯了,躺在床上,也如无人一般,凤姐只好迫她脱了衣裳,自己凑过去搂着她。</p>

平儿身量较凤姐为大,她本是家生女儿,打小伺候姑娘,虽算不得粗糙,通身却自有一种柔顺内敛之态,凤姐最喜她这份柔顺,抱她在手里,竟觉比贾琏素日抱着自己还舒畅些,因此食髓知味,从前数日叫她陪伴一次,这之后竟日日要和平儿一起了。</p>

凤姐平素严厉,下人中拿她说嘴的最多,见平儿与凤姐如此,那议论渐渐的就出来,有说凤姐风骚,耐不得一日寂寞,有说凤姐再是母老虎,离了公虎也不成的,再有年迈的婆子,酒后拿那等假凤虚凰的话来胡沁,虽被管家喝止,然物议纷纷,由此可知。</p>

平儿自己是仆从奴婢之流,诸般消息,难免耳闻,听见这等议论,发狠叫婆子们立了一通规矩,将此事平息,并不打扰凤姐。</p>

凤姐那里却正为马英娘烦恼,这马英娘进来之后,面上恭敬柔顺,每一见凤姐,便如见了活菩萨一般,没口子称赞,便是克扣了她的东西,她来诉苦,也绝口不提凤姐之过,不是说丫鬟欺心,就是怪自己无能,且又是说哭就哭的性儿,她哭起来,还不似旁人那等忍气吞声、无声泪流之哭,凡哭必在人前,且无论是大哭、小哭、抽噎,必然有她哭泣的仪态,时如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时如芙蓉泣露、我见犹怜,因此不上一月,府中人人都知贾琏有位温柔可人的新姨娘总被凤姐欺负,便是贾母都问了一句:“那位当真是娼家我怎么听说倒是个大家小姐”</p>

凤姐咬牙道:“不知老太太听过没有,她原是扬州瘦马便是那起子黑了心没天理的娼户,将人买去,胡乱安个某家小姐的名头,琴棋书画的养大了,当良家卖了,名为良家,实则下贱。”</p>

贾母听了却道:“则她的身世,到底查得出是贱籍还是良家么倘若查不出来,咱们自己把这事按下也就是了,琏儿毕竟是有品职在身,不要将事情闹大。”</p>

凤姐听贾母偏袒贾琏,满心委屈,面上道:“她是卖去过楼子里的,如今已是贱籍了。”</p>

贾母听了才不言语,凤姐只怕她动念要见马英娘,那人生得妖冶,又是最会奉承的,恐怕贾母一见了喜欢,忙寻了别的由头退出来,自己在屋中生了一回气,复又叫婆子们来再嘱咐一遍,不许马英娘出了院子。</p>

平儿见她又是为这事糟心,欲要再劝她早些处置了那人,又恐说多了她不喜欢,只好慢慢过来,笑道:“奶奶怎么大白天就挂着脸子,管事们的都吓得不敢进来了呢。”</p>

凤姐恨道:“她们只要有好处,就是刀山火海也去得,哪里怕我这张脸呢”</p>

平儿听这话有缘由,忙问内里,凤姐冷笑道:“今儿老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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