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眼一看，是妮子。妮子泪汪汪的脸上，两只豆夹眼，惶恐不安又百思不解的正望着他。他心一软，觉得妮子可怜。妮子没错，错的是秦俗。他突然睁开眼睛，端视着妮子，爱抚的用手，摸了一下妮子的头发，轻声喊了一声：“妮子”</p>

他的一声轻唤，竟让妮子浑身一抖。妮子的心，咚咚咚的在卫鞅怀里跳的直响。</p>

“你，每晚，都是这样过的？”卫鞅怜惜的问道。</p>

“……嗯”妮子用一声低呤回应。</p>

卫鞅被这声低呤，震的一颤，突然有种想帮助妮子脱离这苦海的冲动，心里一热，就脱口问道:“你知道不，长城那边的魏国是怎么活人的？”</p>

妮子摇摇头。</p>

“在魏国可不这样。”卫鞅见妮子不知道，就告诉妮子。</p>

“咋活人？”妮子突然发问。</p>

咋活人？卫鞅震惊了。一个大姑娘竟然不知道这些基本伦理，天啊这秦国？唉，看来我还是先把这些基本伦理告诉妮子吧，试试能不能对秦人有点帮助。于是卫鞅讲到：“一家人同一个爹娘。儿女都是爹娘身上掉下的肉，懂不？”</p>

“懂。”妮子当然知道这些，就马上回答。</p>

卫鞅得知了妮子还是懂这些基本伦理的，很是高兴的说道：“懂就好。妮子，你看见过一个人，自个儿跟自个儿这样交配吗？”</p>

“……那怎么搞？哦那该怎么交配？”卫鞅这下把妮子问住了。妮子赶紧问道。</p>

妮子一问，卫鞅来劲了，借着妮子的疑问，讲起基本伦理来：“人就是人。人知道羞耻，所以男人和女人要穿好服裳才能走出去见人。人就是人，跟牲口不同，认得自己的爹娘兄妹亲朋熟人。人啦，是不能跟牲口一样，在有很多人时男女交配的。因为人有情感啊。象你家这多的人，都挤在一个炕上，怎么能有感情呢？”</p>

“哦日不，交配还要感情？感情是什么？”妮子不解了。</p>

“感情是一种感觉。比方你认为谁好，你喜欢他呀就是。”卫鞅也不管十几岁的妮子听不听得懂，只想用最浅白的道理讲给炕上的人听。可炕上的人正忙乎着，吭哧吭哧的喘息着，只有妮子和拿把刀在一旁监视的老大，两人还象模象样的听着。卫鞅突然感到悲哀极了：</p>

这就是秦国吗？这就是我要来改造的秦国吗？</p>

他对自己还是第一次生出缺乏信心的无力感觉。</p>

卫鞅沉浸在自己的使命中，完全忘记了辅家的重托，就连很少动心思的辅家老大，在听了卫鞅的话后，也抬头来看着屋顶想着什么，把自己监督的职责放在了一边。</p>

还是辅亭长最关心他的女儿，在忙活一阵后，突然想起家族的兴旺来。他扭头一看，南头留给客人的炕还空着。他再抬头一看，客人竟还抱着妮子，咕噜噜的正讲着什么。他一怒而起，摸起把刀就跳了过来：“你你想毁了妮子不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