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清口5(2 / 2)

宣武军大营内守卒得到向己方将士放箭的命令后,顿时一片哗然,他们许多人出身都是宣武军的故敌,故主为朱温所灭后,才投入宣武军,刺客在营外被沙陀骑兵肆意砍杀的将吏士卒们许多都是他们的袍泽故友,这等射杀友军的命令本就是极难执行的,何况自起兵以来,庞师古屡出昏招,在军中的威望可以说是直线下降,许多士卒看着出身宣武军的队正虞侯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转眼间,从南北二营逃回的溃兵已经靠近了宣武军大营,虽然营垒之间相距不过两里有余,可后面便是挥舞着刀剑的敌兵追杀,耳边不时飞过带来死亡的箭矢,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挤倒在地践踏而死,每个人都喘着粗气,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体力。眼前这座营垒就显得格外的可爱,可是大营的大门紧闭,依稀可以看到营垒的墙壁上满是刀剑矛尖的光亮。

“为何不打开大门呢?”跑在最前面的一名士卒惊疑的想着,突然他看到营垒大门上站起了一名校尉,喊了两声,又挥了挥手,手猛的往自己身后指了指。他惊疑的站住了,可是身后的人立刻压了上来,把他不由自主地的往前推过去。正惊疑间,突然一声号角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嗖嗖的声音,他便觉得胸口一疼,紧接着好似有一股东西从自己身体里面留了出来,伸手往疼痛的地方一摸,一只羽箭从自己的右胸贯入,直接从背后穿了出来。他张口想要骂句什么,却只觉得口里一股温咸的液体涌了出来,便倒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宣武军大营的第一阵箭矢几乎没有浪费一支,由于沙陀骑兵有意识的把敌军往中间驱赶,溃卒的队形十分密集。而且先前为了跑的快些,他们几乎全部都丢弃了身上的甲胄,弓矢照成的伤亡更是十分惨重,许多人被直接射穿了头部和胸口,直接失去,可是更不幸的那些人被射穿了四肢,跌倒在地上,被人践踏,要被痛苦折磨很久才会失去知觉死去。后面的溃卒并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前面一阵阵的惨叫,可还是被更后面的人推挤着向前面挤去,接着被弓矢射倒。很快在大营门前的空地上便躺满了宣武军士卒的尸体,垂死者的哀号声交织在弓矢飞行的嗖嗖声中,让人不寒而栗

“啪。”突然一名大营内的弓弩手将手中的弓弩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向后面跑去。一旁督战的宣武军校尉拔出腰刀,反手便将那人砍倒在地,枭下首级喝道:“庞使君有令,若有怯弱不前,违抗军令者,一律斩首。”

守营的弓弩手顿时爆发了起来,一条雄壮汉子喝道:“我们这些当兵的就算命再不值钱,也不能让你们这般糟蹋,在这寒冬腊月到千里之外的淮南打仗也就罢了,还要射杀自家兄弟,你们汴兵要把我们青徐汉子全杀尽了吗?”原来朱温与、时溥、朱家兄弟鏖战近十年,汴军所到之处,皆为废墟,所结下的仇恨非浅,庞师古布营时,将亲信的宣武兵大半在地势较高的大营,而南北两营大半都是归降的其他将士,眼下营外尸横遍(www.biquwu.cn)野的大半都是徐郓二州将士。

那校尉眼看竟有人与他抗声,知道如果不能马上将其弹压下去,一旦发作起来,自己只怕便是尸骨无存的下场,也不多话,上前便拔刀就砍,那汉子侧身一让,近了身,手中弯弓猛地往对手头上一绕,竟已经用弓弦勒出了那校尉的脖子,猛的一用力,锋利的弓弦便已经割断了对方的咽喉,一股血顿时喷了出来,溅了旁人一身。那汉子将手中弯弓扔在地上,拣起那校尉的佩刀,转身一刀斩开营门,喝道:“反正都是个死,不如反戈一击,跟了那朱瑾,说不定还是个活路,反了吧。”一旁众人大半都是青徐间人氏,顿时轰然而应。

这边沙陀铁骑虽然没有直接冲击大营,但是一面驱赶溃兵冲营,一面分而游骑骚扰,大队骑兵都在宣武军旧(www.hao8.net)营中休息待机。而宣武军大营靠近淮河边那一侧,因为地势狭窄,又靠近河边,不利于骑兵驰骋,是以都是骑兵的朱瑾部并没有领兵攻击,自然防守一方的宣武军也只留了些老弱防守,只见三面杀声震天,剩下的一面却是安静的很,气氛倒是诡异得很。

赵之伍在黄巢时便已经在朱温麾下厮杀了,可惜本人智勇皆无,又被人斩却了右手两根手指,无法开弓射箭,厮杀了快十几年了,还是个队正,麾下不过百人。他们营的校尉知道他的底细,看在他老资格的份上,便让他领了四五百老弱残兵去把守靠河岸边的那段壁垒,他也是个老兵油子了,便寻了快干燥的地方,靠着休息了起来,说来也是奇怪,这等紧张的气氛下,许多新兵莫说睡觉,便是坐在地上也是坐立不安的,可那赵之伍竟能呼噜打得震天响,让人不得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