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爷爷您叫我啊？”</p>
“吃完到我房里来，我有话跟你说。【】”郁嵘轻轻说道。</p>
太爷爷神色平淡，看不出有何异样，可偏偏云裳一听这话，就心虚得很。</p>
她害怕，害怕太爷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p>
毕竟太爷爷那么聪明，昨天她和郁先生又那么反常，太爷爷一定会怀疑的……</p>
心里一紧张，她不自觉地把手里的面包捏得变了形。</p>
郁嵘皱眉看着她。</p>
感觉到太爷爷锐利的目光正射在自己的脸上，云裳猛然回神，惊得连忙把手里的面包松开，胡乱点头，“哦，好。”</p>
郁嵘将云裳那魂不守舍又心慌意乱的样子，尽收眼底。</p>
但他什么也没说，转身慢慢走出了餐厅。</p>
云裳一边食不知味地咬着面包，一边看着太爷爷缓慢离去的身影，顿时红了眼眶，悲从中来……</p>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里作用，她觉得今天太爷爷的背影看起来特别落寞，透着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p>
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啪嗒啪嗒滴落下来……</p>
她慌忙低头，佯装认真吃东西，努力掩饰着自己的难过。</p>
可是嘴里的面包干涩得如同嚼蜡，让她食不下咽，卡在喉咙里上下不得。</p>
泪眼朦胧中，她又连忙端起牛奶杯，可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看见自己的眼泪大颗大颗滴落在牛奶里……</p>
更难过了。</p>
这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想爱不能爱，想哭不敢哭……</p>
担心吓坏厨房里的琇嫂，云裳抬袖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泪，仰起头，一口气喝掉牛奶，连同自己的泪……全喝光。</p>
十分钟后，云裳出现在郁嵘的房间里。</p>
“太爷爷。”</p>
她绞着手指，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口，怯怯地望着沙发里的太爷爷，小心翼翼地喊了声。</p>
郁嵘抬头看她，然后冲她招手，“过来。”</p>
云裳轻咬着红唇，忐忑地走上前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默默地伫立在茶几前面。</p>
“坐啊！挺着个大肚子，站着不累啊？”郁嵘好笑又好气地看她一眼，语气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溺。</p>
云裳左右瞟了瞟，然后准备坐到太爷爷的对面去。</p>
“坐太爷爷身边来。”</p>
可她刚要转身坐下去，太爷爷又说话了。</p>
此刻的云裳就像只青蛙，戳一棍，跳一下，完全按照太爷爷的命令行事。</p>
最终，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轻轻坐在太爷爷的身边，紧张得有些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p>
她总觉得太爷爷要跟她说的事，不是好事……</p>
云裳坐下后，郁嵘微微侧身面对她，微垂着眼睑看着她圆滚滚的肚子，默默看着。</p>
郁嵘目光复杂，讳莫如深，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情绪。</p>
见太爷爷只是看着自己的肚子却一言不发，云裳越发心如打鼓，紧张得手心都微微冒汗了。</p>
她有种强烈的感觉，觉得太爷爷他老人家……</p>
可能、也许、应该已经……</p>
“我可以摸摸他吗？”</p>
云裳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太爷爷的声音轻轻响起，在征询她的同意。</p>
云裳愣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用力点头，“可以啊！”</p>
她边点头，边主动拉起太爷爷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p>
郁嵘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特别柔和地盯着自己布满皱纹的手，用心去感受他期盼已久的玄孙，感受小家伙活生生的生命力……</p>
云裳默默看着太爷爷，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p>
因为，她看到太爷爷温柔的目光里掺杂着不舍和惋惜，还有深深的悲痛……</p>
“呀！”</p>
突然，郁嵘轻叫一声，覆在云裳肚子上的手倏地撤离。</p>
“没事没事，他跟您打招呼呢。”云裳连忙解释，收起忧伤的表情换上一脸甜美的笑靥。</p>
闻言，郁嵘惊奇地睁大眼，看看她的肚子，又看看她，“是吧？”</p>
“嗯！”云裳含笑点头。</p>
再度把太爷爷的手拉起来放在肚子上，她表情温柔，浑身散发出一股母爱的光芒，特别耀眼，特别迷人。</p>
“宝贝儿，这是……”她低着头跟肚子里的宝宝介绍，可临了却弄不清该怎么称呼，只能抬头看向太爷爷，“太爷爷，宝宝该叫您什么呢？”</p>
郁嵘嘴角勾起一抹和蔼又慈祥的微笑，“高祖父。”</p>
“来来来，宝贝儿，这是高祖父。高祖父可稀罕你了，快跟高祖父再问个好。”云裳语调欢快，笑米米地鼓励着腹中宝宝。</p>
然后郁嵘和云裳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圆滚滚的肚子，紧张地期待着。</p>
可是，没有动静。</p>
等了约莫半分钟，郁嵘抬头看着云裳。</p>
云裳咧嘴一笑，给了太爷爷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示意他再耐心等一等。</p>
又过了几十秒，郁嵘眼底划过一抹失望，正要放弃时，手心却感觉到“咚”地一下……</p>
终于等到了！</p>
郁嵘本是黯淡的目光瞬时一亮，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哟！这小子劲儿还挺大的！”</p>
小家伙精力充沛，那一脚踢在他的手心里，劲儿很足。</p>
“是的呢，可有劲儿了，有时候我真怕他把我这肚子给踢破了。”云裳连连点头，像是告状一般撒娇道。</p>
“他这么闹腾啊？”郁嵘越听越惊奇，笑容满面。</p>
云裳点头，一脸无奈地说：“嗯，可闹腾了，有时候我困得不行了吧，他偏偏要在肚子里拳打脚踢。”</p>
“他为什么要拳打脚踢？”郁嵘不解，特别喜欢听她说孩子的状况。</p>
“不让我睡啊，让我跟他玩儿啊！”云裳气呼呼地说，鼓着腮帮子一脸幽怨。</p>
郁嵘忍俊不禁，笑着摇头，“真顽皮。”</p>
“可不嘛，简直坏透了，等他出生后我一定要狠狠揍他屁股，到时候太爷爷您可不许护着他啊！”云裳甜腻腻地撒着娇，笑得幸福又满足。</p>
等他出生后……</p>
郁嵘闻言，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隐退，直至完全不见。</p>
他皱眉，沉默良久，极尽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幽幽开口，“裳裳啊……”</p>
“嗯？太爷爷您说。”云裳一听太爷爷这语气心里就咯噔一下，但她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依旧保持着微笑，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p>
郁嵘深深看了眼云裳的肚子，然后极尽不舍地收回手，几不可闻地幽叹一声，说：“太爷爷今天想教你一句话。”</p>
“什么话啊？”云裳悄悄咽了口唾沫，默了默，然后才强装镇定地微笑问道。</p>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p>
“……”</p>
云裳脸色苍白，双手悄然攥紧，指尖深深陷入掌心。</p>
这一瞬，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p>
太爷爷知道了！</p>
她屏住呼吸，不敢说话。</p>
“或许有点不够贴切，但寓意是一样的。”郁嵘神色平静地看着双眼通红的小姑娘，不紧不慢地说。</p>
云裳扯了扯僵硬的嘴角，装傻，讪笑，“太爷爷，裳裳不懂您的意思。”</p>
郁嵘精锐的目光闪了闪，咬了咬牙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p>
“去——”</p>
“哎呀糟糕！我忘了今天该给我妈妈打电话了。她现在可啰嗦了，让我每周必须给她打两个电话报告近况，不然她就会一个小时给我一个电话，唠叨死我了。太爷爷您等我一会儿啊，我去去就回！”</p>
郁嵘刚吐出一个字，云裳却腾地站了起来，夸张地叫着说着。</p>
她边说，就边想要走。</p>
哪知——</p>
“坐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