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阿爸也不是傻子,他没有听信脱斡邻勒的一面之词,他先是安抚了脱斡邻勒,让他在部落中住下,而后就派人去往克烈部悄悄打探消息,最终,你阿爸还是知道了脱斡邻勒做下的那些残忍之事。而在听说你阿爸收留了脱斡邻勒后,当时咱蒙古部的忽图剌可汗曾亲自赶到咱家的营地,拉住你阿爸的手对他说:我听说你要帮助脱斡邻勒?也速该,你与脱斡邻勒这个人结交不是一件好事,因为我很了解他,他这个人虚伪狡诈就像一只野狗,心性凉薄不讲友情就像一只吃腐肉的秃鹫,你要小心呐。依我看,还不如与古儿汗结为安答吧,因为他有豪迈宽厚而又和善的性格,而脱斡邻勒却杀害过自己的兄弟,用他们的血玷污了克烈部历代先可汗光荣的旗帜,而现在,他遭到了长生天的报复,落得个如今的凄惨下场,走投无路之下,才来寻求我们蒙古人的庇护啊。”
“你阿爸没有拒绝忽图剌可汗的好意,他告诉可汗说,自己会认真考虑的,在经过了几天仔细思考后,他告诉忽图剌可汗,自己仍然决定出兵帮助脱斡邻勒夺回汗位。你阿爸毕竟是有着敏锐的军事嗅觉,通过派人去打探,他知道了在古儿汗的背后,有着乃蛮人的影子,他更知道,乃蛮部的亦难赤可汗素有染指东部草原的野心,这一次,亦难赤将古儿汗扶上克烈部大汗之位,乃蛮部的士马就公然的开到了克烈部的驻牧地内,从此,乃蛮人就有了随时袭扰、侵占东部草原上蒙古诸部牧场的前沿之地,只要亦难赤想,他随时都可以就近出兵攻打蒙古部。”
“因为乃蛮部在背后暗中参与支持古儿汗的阴谋,已然使你阿爸感受到了来自乃蛮人潜在的军事威胁,他毅然决定出兵帮助脱斡邻勒,不是为了脱斡邻勒这个人,而是为了不让蒙古部的驻牧地承受更大的危险,他要把乃蛮人的势力逐出克烈部,逐出中部草原,把他们赶回西面的阿勒坛山去,以此给自己,也是给蒙古诸部创造一个相对平和的游牧之地。”
“你阿爸将这样的打算一并告诉了忽图剌可汗,并最终得到了忽图剌可汗的支持,最终,经过周密的谋划,你阿爸一面假意与古儿汗友好,让他放松警惕,一面暗中召集士马,在一切准备妥当后,他带着脱斡邻勒和忽图剌可汗借于他的士马,整军三万,趁古儿汗和乃蛮部驻军大肆在黑林举行欢宴之时,发动了奇袭,一举击溃了古儿汗和乃蛮人的兵马,乃蛮人逃往西面的阿勒坛山去了,你阿爸率军向南追击古儿汗,一直将他赶进了沙漠,有人说,古儿汗是流浪到唐兀惕(即西夏)地面去了,总之,他再也没有回来。”
“而后,你阿爸又帮助脱斡邻勒收集溃散的克烈部百姓,帮助他重新在黑林竖起了汗帐,让他再度坐到了克烈部的汗位之上。脱斡邻勒当初答应过你阿爸,只要他帮助自己夺回汗位,就将一半儿的百姓分给他,但当脱斡邻勒坐上汗位后,他又在向你阿爸哭穷,说他刚刚复位,克烈部的人心不稳,现在分出部众,会使克烈人恐慌,也会使他再度陷入危险之中,这样,就不符合你阿爸扶持他,对抗西面乃蛮人的初衷了。”
“于是,你阿爸同意了他先将承诺的部众、畜群赊欠下来,等再过几年自己再来索要。不料没过两年,趁你阿爸再度向东征伐塔塔儿人之机,脱斡邻勒的弟弟额儿客合剌再度在乃蛮部亦难赤汗的支持下,率大军攻入了克烈部,脱斡邻勒再度被赶下了汗位,又一次哭着走到了你阿爸的面前,为了蒙古部侧翼的安全着想,你阿爸无奈之下,只得再度出兵,最终又一次帮助脱斡邻勒赶走了额儿客合剌和乃蛮人,帮他又一次坐上了汗位,由此,脱斡邻勒信誓旦旦的发誓,永远不会背叛你阿爸,还和你阿爸在黑林中结为了安答。他表示,只要自己克烈部的实力稍稍恢复,就把最好的畜群、最彪悍的部众分给你阿爸,但最近两三年可能是不行了。”
“他就这样哭穷赊欠着,你阿爸彼时还需要脱斡邻勒坐稳汗位,以帮助蒙古部抵御乃蛮人的入侵,所以明知道他想要耍赖,却还是容忍了他。又过了几年,当脱斡邻勒的实力完全恢复之时,你阿爸却出事了,塔塔儿人卑鄙的毒害了他,咱家的部众由此溃散了,而塔儿忽台等泰赤乌人之所以敢于嚣张的离开我们,除了你阿爸已死,帖木真你还幼小的原因外,背后也有脱斡邻勒暗中支持他们分裂蒙古部的影子,而他当年誓言要交付给你阿爸的畜群和部众,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脱斡邻勒,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种飞禽的意思,人们说这种飞禽的嘴和爪子坚硬似刚,它飞在高空上的时候,并不允许其他鸟类从它身边飞过,如果有哪只鸟敢,它就毫不犹豫的将它击落,如果有鸟群飞来它的身边,它一次就能击落、捕杀两三百只鸟雀,牧民们说,我们没有见过这种飞禽,但我们知道它是存在的,因为猎人和牧民们常常见到,在某个地方,会从空中一次性落下一两百只各种鸟雀,有的身首分异,有的翅膀撕裂、腿折断,人们断定,一定有一种冷酷、嗜杀而又想要独占天空的可怕飞禽存在着。而这位脱斡邻勒汗,就像他名字的意思一样,虚伪、狡诈、自私、心性凉薄、不念情谊而又极会伪装,如果没有利益,他是不会帮助任何人的,他的心中只爱他自己,其他人都是可以抛弃、利用和残杀的,哪怕他长得是如此正派,但也无法掩盖他内心的肮脏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