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开端(1 / 2)

 与木华黎在深夜中关于皂雕箭翎的这次密谈过后,翌日上午,帖木真却是在驿馆内再度见到了一个熟人,此人一身绯色官袍,负手而立,神态闲适,一脸微笑,帖木真定睛一看,嚯嚯,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才几日不见的耶律阿海啊。

耶律阿海也看到了帖木真,向他笑着点头示意,于是,在大堂中的完颜塞补为帖木真解了惑,原来耶律阿海已然被任命为了金廷的东上阁门副使,乃是正六品官,也就是说,耶律阿海从原来的从六品礼部员外郎任上升官了。

此次,作为阁门官,耶律阿海负有专门教习帖木真他们这些外邦使团朝见、辞谢等礼仪的任务,以便他们在几日后大朝会朝见大金国皇帝,还有参与大祭活动,以及离开金国辞谢时,不至于因为不守礼仪、行止失范而犯下不必要的错误。

帖木真一听后了然,他心中高兴,因为耶律阿海的正直、胆魄、勇武以及认真负责,在从漠北至中都的一路上,都被帖木真看在了眼里,他真心觉得,这个看似懒散的中年契丹男子,实是一个可交之人、可靠之人、可信之人,所以,能够再度由耶律阿海教习自己这一众人金廷的礼仪,那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帖木真看着耶律阿海,笑着以原先的使者名称称呼耶律阿海,以示亲近说:阿海使者能够在接下来几日,继续不辞辛劳的帮助我们,那真是我们蒙古人的幸运呐,相信有阿海使者在,我们对于大金朝廷的仪范,很快都能学会学好了的。

耶律阿海向着帖木真拱了拱手,谦逊以对说:有完颜塞补、斡古出二位认真负责的馆伴使大人在,有帖木真你们这些心向朝廷的部族首领们在,我教习宾客礼仪的任务该是多么轻松呐,我能做的不多,接下来几日,还要多多仰仗诸位呢。

其实吧,对于耶律阿海来说,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快就升官,还如此快的又被朝廷派遣来负责帖木真他们这些漠北、漠南部族使团礼仪教习工作的。

想他那日在中都城外燕宾馆,与完颜塞补完成了交接后,就径直入城往尚书省复命,而后他好不容易休沐了两日,但就在第三日一早,先有尚书省令史前来他的府中,说是尚书省今日召他前去,有要事差遣,所以,这一招龙爪手,就把他从温暖的被窝里给揪了出来,他还没在家里享受够妻子的温柔和逗弄幼子幼女的快乐呢,就不得不再度起身出门,跟随那令史赶往尚书省政事堂了。

说实话,在去的路上,他心里还是有些许怨气的,开玩笑,自己出使漠北、又接伴了诸番部使团,一个来回行程三千余里,奔波不息,历经风尘之苦,好不容易回到中都吧,说好的能给自己七日休沐呢,怎么才过了两日就被召回去干活儿了啊?唉.......

就在这种略有些苦恼的情绪下,耶律阿海到了尚书省,等待片刻后,宫中即有近侍持诏令而来,却是当今大定天子下诏,诏令里先是褒奖了耶律阿海出使漠北成功的功绩,以及他在柔远县危机之时敢于担当,率兵英勇抵抗贼寇的功劳,而后就是一系列钱财、玉器、金银器、锦缎绢帛的赏赐,再之后,便是给他升官,特拔擢他为宣徽院之下的正六品阁门副使。

阁门官掌外邦使节教习礼仪诸事,也算是个代表金廷门面的清贵官职了,非博学有识之士不授,由此可见,耶律阿海这回为朝廷拼命打工,差点儿把命都搭在柔远县城,还是获得了相应的丰厚回报的。

诏令里还提到,由于耶律阿海深悉诸部族之事,通诸国诸部之语,不卑不亢,与诸部落首领相处融洽,所以,正是作为继续教习诸番部朝见、朝辞等诸项礼仪的最佳人选,诏令上说的是:教习番部以知礼,事关朝廷体统,干系重大,非卿不可,勿做推诿,当速赴来宁馆,卿之勤勉,朕岂忘乎?

看看,当今陛下都下了诏了,他耶律阿海还能继续七天乐的休假吗?当然不能,他还没这个胆量,所以,他只能在升官的喜悦与休沐泡汤的沮丧,这一喜一悲的复杂情绪交融下,恭敬地下跪接受了诏令,而后,他便整了整官袍,马不停蹄的赶到来宁馆来了。

当然,耶律阿海这些个复杂情绪,帖木真是无从知道了,他只是自己高兴的与耶律阿海叙谈,而一阵过后,打着绷带的桑昆,抱着胖猫的拜不花,还有少年阿剌兀思也都一一赶来了,他们在见到耶律阿海后,也是一阵热情寒暄。

此后,完颜塞补向众人再度说明了耶律阿海此来的教习礼仪的目的,并向一众人提醒说,此后几天,大朝会前,一定要好好跟随耶律大人习仪,否则大朝会和大祭时出了丑,失了体统,则不但会丢了作为各部首领、贵族的脸,也是在打大金朝廷的脸,后果是很严重的。

于是,当天一个上午,帖木真等一众人,迅速进入状态,开始跟随耶律阿海在来宁馆中学习金廷礼仪,而在上午礼仪学习结束后,下午习仪时间较短,很快就结束了,耶律阿海急着回去陪妻儿,也就没多留在驿馆。

在这之后,当帖木真打算喊上牵拢官马庆,一起再往中都城中转一转,放松放松脑子时,还没待他和马庆出门,就有一人急匆匆的冲到了他的面前,却是此次在蒙古使团中,负责照料骑乘马匹和贡马的乞牙惕部阿塔赤(意为管马者)——雪克该。

雪克该是一个黑瘦的汉子,三十余岁年纪,因擅长牧马、照料马匹,而被帖木真选入了此次的乞牙惕部出使使团当中,此时,这个黑脸汉子一脸焦急,脸色都有些黑里透红了,帖木真见他拦住自己,一脸着急的样子,遂问他发生了何事?

结果雪克该告诉帖木真说,在柔远战后诸部合计收集到的十五匹贡马中,有七匹白马是属于乞牙惕部的,而现在,这七匹白马中有五匹都已倒地不起,全身发热颤粟,而属于乃蛮、汪古、克烈三部的剩余八匹黑马、枣红马中,也有四匹出现了同样的症状,多半是得了疫病!

帖木真听后心中一惊,先后有九匹贡马都发热倒地,看来多半是某种传染病了,他急忙问,这种事发生多久了?

雪克该回答说,有三天了,就在使团进入中都城后,起初还只有一两匹马不过是微微发热,有干咳,他以为是进入金人国土,虽是深秋但气温还较高的缘故,和漠北秋日霜寒的气温反差太大,所以马匹一时不适应气候,水土不服所导致的短暂热病,他便以自己所熟知的草原放血外加一些所带草药的法子治疗这些病马,效果起初还不错,马匹发热、干咳的症状消失不见了,进食也恢复了正常,他以为他治好了呢。

但令雪克该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昨日夜晚至今日上午,突然之间,这些被他治疗过的马又重新出现了更加严重的症状,病情反复,马体发热更加猛烈、干咳变成了带有血丝粘稠物的湿咳,马的双眼开始充血水肿,大量流泪现象出现,并一一颤粟倒地,而且这一次,乞牙惕部病马数量增加到了五匹,连带着乃蛮、汪古、克烈的贡马也都出现了发热症状,这一下子可把他吓得不轻,按照经验,他迅速在厩舍中将病马进行了隔离,将好马迁离到另外的马厩,而由于乞牙惕部所带的兽医在参加柔远守城战中战死了,今日上午帖木真他们又都在学习金廷礼仪,所以雪克该不敢打扰帖木真,他只能快速去找克烈部的兽医,好让克烈部的兽医看一看,能否诊治好贡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