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都记得那个日子。”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洛阳城之外的世界，没有书中所描绘的那般繁华盛世，也没有快乐。那时我五岁，所有人都觉得我是被权臣推上来的傀儡。”

“我没有说话，很平静，平静的让自己都感到可怕，怕的发抖，因为我再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孤独……当时我看着那些平民忧愁的面容，我就不在害怕，试着找回孤独的感觉。”

“那时我失去了最快乐的一切，从那之后只想做一件事情：让大夏帝国的臣民们过上好日子，而不是在这该死的世界上行尸走肉直到死去……”

楚子璇的眼神带着哀伤，有些不敢相信，至高无上的大夏帝皇陛下、神明赐予大夏人的礼物——居然会哀伤。

“我从来就没信过神。我生在通天宫，那里只有两种人，活人与死人。我的敌人想成为那里的活人，而我不想死，所以我抬头望向蓝天：黑暗的世界啊，你将为我而一直白昼。”

“没有人来送我，因为我的后背再没有那个伟岸的身影了，但是宫里的侍女送给了我一卷绢布，说是当代星见亲手绣的，我紧紧地攥在手心。后来她选择了自尽，我看过，那绢布上画着我坐在窗畔看书的样子。”

“在即将走出洛阳的那一刻，我想回头再看看那通天宫。但脑海中却想起师父的话：莫回头看了，我们是要迈着死路去的人，没后路可看的。”

“没有回头，我恍惚地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发寒的佩剑。最后，我赢了。”

“但我为何而战？”

楚子璇茫然地重复道：“我为何而战？”

他沉思着，慢慢说：“走出洛阳后我为黎民的快乐而战，那时我以为朝堂的黑暗是这一切的根源所在，所以我杀光了那些权臣和吸血的士族官吏。”

“但我发现地方上还有很多我不喜欢的人，他们在吸黎民百姓的血，以百姓的苦来换取自己那令人恶心的乐。”

“十万人是如何一个数目？或只是一个数目，见不得是多少人……”

“我下令处死他们。”

“杀了三天三夜。”

“有人骂我是暴君。”

“有人赞颂我。”

“我不清楚，但我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刀剑，直到如今。在这个帝国里，我的敌人都死了，许许多多的民族都融入到了大炎黄民族这个大家庭，大夏帝国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我。”

“我也看到了黎民真正的快乐，我看得出来，他们笑的很快乐、真诚。”

“但我也失去了最亲的人。”

世界依然白昼。

但是……

请不要再将光明，照在我身上了。或许或许，我突然想，我的命运就是佛桌边燃烧的红蜡，火焰向上，泪流向下。

林念汐深深地凝视着他：“不，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为你的信念而战，为了你的黎民而战，你是一位伟大的帝皇，深爱着自己的祖国。”

她的眼中，男孩孤独地静立风中，轻柔的微风吹拂着男孩的发梢，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男孩的神情平静，但不知为何，眼前的男孩给人一种悲哀的感觉——连哭都哭不出来的悲哀，那忧伤已渗透了整个灵魂。

楚子璇回头看着她。

林念汐嫣然一笑，温柔地看着他，“你知道吗？在我眼中你就是光。世界不会暗淡，这是神明告诉我们的答案。”

她是对着楚子璇说话，但目光却投向了天宇，投向了目光所不能及的天际。

微风中，仰望苍穹。

少女洁白无暇的面上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芒，目光中流露出柔情的笑意，犹如传说中不沾凡尘的圣女。不知何时，温柔铺满了她晶莹洁白的脸。

突然之间，就犹如心灵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被揪住了，楚子璇整个灵魂都颤抖了一下。

那明亮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