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枪。”</p>

这时徐小屁颠屁颠跑过来了，背着的挎包里发出轻微的哗啦哗啦响，徐缨问：“带了多少？”</p>

“五百发，班长说这太多了。”</p>

“不多。”然后朝田三七一努嘴：“摘了给他背着。”又对吴石头说：“把你那镐头和锹也给他背着。”</p>

那头熊终于出了碉堡，扛着一挺歪把子轻机枪，不紧不慢地晃悠过来：“咳……嗯……那个……人都到齐了没有？”</p>

“你好意思吗？”徐缨朝熊翻白眼，又一指熊身上的水壶：“有水么？别指望喝我的！”</p>

“哦？呃……对对。小啊，快去给班长把水壶打满。”</p>

“……”</p>

田三七默默地背上了子弹包，又背上了吴石头的短镐和工兵锹。他很失望，他想跟随胡义那一组向北，可惜没他；他想留在酒站跟李响一起，可惜也没他；罗富贵这一组是风险最小人最少的，却连一支枪都不发给他。</p>

吊儿郎当的九班长，缺德丫头，横眉冷对的傻子，外加一个最瘦小的兵，这一组能战斗么？笑话！摆明了是胡连长舍不得让小丫头有风险，把她安排出去避难的，我堂堂的二连尖兵，只能给他们当牛做马，忍吧！</p>

不久后，这一组也出发了。罗富贵当先，徐缨其后，吴石头排三，徐小第四，田三七队尾。他们在熊的带领下走得不紧不慢，全无紧张气氛，如果能用‘秋游’一词来形容这最没心没肺的一组……再贴切不过！</p>

……</p>

酒站里忙得一团乱，算上秦优这个指导员，有十个九连人，五个团里在这训练的机枪组，这是十五人，加上酒站村里的十六个民兵，战斗力量总共三十一人。</p>

这是秦优第一次组织战斗准备，胡义把半个九连都扔给他这个指导员了，他却一点得意的心思都没有。秦优深知，打仗可不是简单事，那是要人命的，他这外行感觉六神无主无处下手，索性把自己的枪背出来，找到了石成。</p>

“指导员，您这是……”</p>

“石成，现在我把指挥权交给你，这次战斗由你指挥，我给你当兵！成功是你的功劳，失败责任我担！现在你就给我派任务吧。”</p>

从秦优深深的皱纹里，石成看到了认真。这是他没想到的，他第一次认真仔细地看那张胡子拉碴的脸：“指导员，不用这样，还是应该你指挥。我们只是防守，敌人不是鬼子没有重火力，这不复杂，我和李响带几个人守碉堡，基本就控制了入口正面。”</p>

石成又指着酒站里唯一的那间平顶石屋：“派人架梯子往石屋上搬沙袋，垒出一个高位掩体，放几条枪，掩护碉堡后的交通壕，同时监视南北两翼。只要这前后两个点，就能守住酒站。所以，咱们这十五个人应该分三组，碉堡一组，石屋一组，另外一组隐蔽在交通壕里做预备队，碉堡缺人补碉堡，石屋缺人补石屋。”</p>

一番指导把秦优说得有了些底，他又问：“民兵队不用吗？”</p>

“用，十六个民兵，十四个沿河对岸向上游一里地，去隐蔽监视河面；两个派去下游一里，做暗哨。如果敌人要过河，我猜他应该是从上游绕，因为下游很长一段都是急水，不方便，也不能排除可能。如果敌人不过河，对岸的百姓不用撤，如果敌人要过河，对岸的百姓就直接向南走，民兵队根据情况自由行动。酒站他们仍然进不来，而石屋上的掩体还是能让他们不敢进对岸的村。人手不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能赌敌人是从上游绕，而民兵队能把他们吓住不敢过河。指导员，现在你有信心了没有？我就是让连长逼着打出来的，别忘了咱随时都能跑呢。”</p>

“那我试试！一旦有什么意外情况你可得来提醒我！”</p>

“嘿嘿，遵命！”</p>

秦优返身去指挥乱糟糟的战士们，石成则跳进了交通壕，一溜烟跑进了碉堡。</p>

李响和另外三个战士正在碉堡里忙着，把三年式重机枪坐接上刚修好的三脚架。</p>

“能用啦？”</p>

回头发现石成一脸兴奋地钻进来了，李响拍拍手：“打开了才知道撑不撑得住。”</p>

“李响，可先说好，我亲自做机枪手，你别跟我争行不！”</p>

“随你的便，我只是在这里看看我的修理成果，至于使用，我没兴趣，你也别指望我给你压子弹。”</p>

石成终于放下了心，迫不及待把机枪边的一个战士推开：“你给我做副射手，把保弹板给我压上，还有你，抓紧抓紧……这家伙有的过瘾了！”</p>

“石成哥，子弹还没来呢！”</p>

这时碉堡外跑来了五个战士，一个子弹盒哗啦一声被放在碉堡入口：“哎？重机枪应该是俺们来用吧？俺们才是重机枪组！”</p>

石成连头都不抬，直接去抓那些黄灿灿的友坂步枪弹。旁边的九连战士用身体把那五个团里来的战士堵在了碉堡外，一脸不虞道：“你们五个是预备队，交通壕里凉快去，赶紧的，别在这晃！”</p>

五个战士沮丧地离开了碉堡，“败类九连！”有人终于小声说出口。</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