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p>
“嗯。”</p>
“我是不是长高了一点！”</p>
“别问我，问你的枪。”</p>
“班长。”</p>
“嗯。”</p>
“如果我也能长得像你这么高大就好了。”</p>
“高大有个屁好？早晚饿死你娘！”</p>
“班长。”</p>
“……”</p>
“那是不是重机枪响？”</p>
“它是什么响关你屁事！”</p>
“班长。”</p>
“小啊。”</p>
“嗯？”</p>
“你累不累？”</p>
“我不累！”</p>
“老子问的是你的嘴！”</p>
“嘿嘿嘿……”</p>
小红缨停下不走了，叉起小腰翘起小辫朝前头放大音量：“骡子！你给我站住！”</p>
走在前头的熊和他屁股后头的徐小同时止步转身，熊眨巴眨巴眼：“这才走了几步路？你就饿了？”</p>
“你说，这是要往哪走？”</p>
“落叶村啊，胡老大不是说了么，让咱们好好给李有德点颜色看看！”</p>
“少跟我鬼扯！狐狸明明说的是要看酒站的情况再定！听枪声敌人未必多，咱们得在外围帮忙！”</p>
“又不是死守，石成又不是傻子，打不过下水跑就是了，我得对你的安全负责，懂不懂？”</p>
“负责个屁，我看你是满脑袋想到落叶村去抓鸡，那叫安全吗！”</p>
“趁他兵力空虚，村子附近抓一抓，神不知鬼不觉，这也得算是李有德的损失吧？”</p>
“臭不要脸的你再说！”哗啦一把沙子扬了过去，大熊和小跟屁虫同时仓惶躲。</p>
田三七看得已经醉了，这都是些什么货？悲哉！</p>
“从现在起，这组由我指挥！徐小，你给我站过来！”</p>
徐小一时有点懵，眨眼之间这就换班长啦？愣愣回头想看看熊的意见，冷不丁觉得后脖领一紧，吴石头已经拎小鸡一般揪着他直接往小红缨身边拖。</p>
“要去落叶村你自己去吧！现在我命令，回酒站！”</p>
……</p>
石成盼望的正面被敌人冲击并未出现，这些伪军借着树林的掩护，在将近二百米的距离上对碉堡进行了一番撒气式的报复射击。</p>
近百支枪的射击效果够吓人，只是声音纷杂了一些，什么枪都有，伪军也是拼了，连王八盒子这种没射程的都再朝碉堡连扣。</p>
开阔地里由远及近乱七八糟全是弹着点，碉堡的北侧正面射击孔周围被打得沙土翻飞，稀里哗啦乱响。</p>
流弹不时打入射击窗口，击中碉堡后壁，连土带沙滑落出一片片灰。</p>
李响蹲在重机枪侧面的角落，捡起刚才被流弹崩落的钢盔随意扣在头顶的军帽上，朝半跪在机枪后缩着脑袋的石成道：“依我看，你这三个弹板，谁都没吓着！”</p>
“起码他们不敢出树林你看着了吧！等这一波过去，我再让他们过个好年！”石成嘴上狡辩着，心里也纳闷，这可是重机枪，怎么就打不出连长那效果来呢？</p>
石成这个机枪外行并不知道，从心理角度来说，胡义无论是点射扫射还是盲射，他的射击弹道和目标选择都是连续的，均匀的，有迹可循的，就如罗富贵说的，像一条毒蛇，追着目标撕咬。这种‘弹道的可预见性’往往迫使敌人提前有心理准备，而这份主观上的心理准备恰恰是恐惧和压力的最大来源；另一方面，是视觉冲击造成，连续激迸的均匀间隔弹道落点会给人造成屏障感，压迫感，完全不是一通乱飞的效果可比；在内行或者老兵眼里，能把机枪弹道压得这么稳的，绝对是个牛x人，谁敢试水深？</p>
步枪打空，手枪也熄火，众伪军稀里哗啦一阵乱忙，急急缩进坑里，或者退回洼地。紧接着碉堡里的机枪声再次登场，弹雨乱纷纷在树林中穿梭，枝杈猛然颤抖，枯干的黄叶纷纷飘落，在风中横翻。</p>
又一个弹板打空，石成撒开机枪手柄下蹲半跪，大声提示留神。副射手扯下了空弹板甩手后递，然后也压低了身体，准备好了下一个弹板。树林方向果然再次开始乱纷纷的压制射击，打得碉堡附近像是在下雨。</p>
“冲又不冲，退又不退，在这浪费子弹玩呢吗？这个压制法，掩护的是谁？见鬼了！”碉堡里的后墙上不时有流弹撞击响，石成皱着鼻子在机枪后头嚷嚷。</p>
李响闻言皱了皱眉，一把抄起石成那支步枪，起身趴在朝东的观察孔往外看。酒站半岛根基范围宽度一百五十多米，这个碉堡位置座落在正中间一小片树林外缘，后面的交通壕向南穿过小树林到酒站空地附近。碉堡距离东西两边的河岸都有七八十米远，而两面的河边位置注定更低。</p>
流弹偶尔从北面的射击孔飞进来，李响像是注意不到，掉头几步又来到西侧观察孔，目光一紧：“在那！”</p>
哗啦一声枪栓响，三八大盖果断摆上了西侧观察孔，啪——啪——啪——</p>
快速地拉拽枪栓，快速地扣动着扳机，只是……李响的枪法实在烂，距离七八十米远，眼看着十来个伪军惊慌地从猫腰前进改为卧倒匍匐，借着半高不高的枯草遮掩往河边的低洼处猛爬，愣是一枪没中。</p>
“换方向！”不用看也明白了，石成果断大喊。四个人抬了重机枪仓促往西边的射击台上调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