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没想到他要带她返回上级，忍不住仰起那张漂亮的眉眼面对，刚好撞上了他的火热目光。</p>
咣当——房门被推开在这一刻：“你现在必须跟我……”</p>
狗汉奸话只说出一半，然后呆呆立在门口，呆呆看着双手交握在一起的林秀与别动队长一起呆呆看着闯进门的他。</p>
时间凝固了？其实没有，只是三位都不动不说话，足足好几秒，像好几个世纪那般漫长。然后别动队队长的面色转冷，然后林秀的面孔也转冷：“你怎么知道这里？”</p>
李有才曾经悄悄跟踪林秀，把林秀的所有底细都摸得一清二楚。他到兴隆镇来了，前田饶他一命也没能收住李有才对林秀的心，他铤而走险要把林秀拉出阴谋的坑。凡是林秀可能存在的位置一路寻找过来，在这相遇了，不巧的是，不是二人相遇，而是三人停。</p>
他现在已经没兴趣回答林秀的问题，只是静静盯着别动队长的冷眼对视，聪明智商不见了，脑海里只有无尽空白，于是场面继续静。</p>
“为什么不说话？是来亲手逮捕我么？我从没想到你会如此恶毒！”</p>
恶毒这个词，让李有才转而看林秀，却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胸膛里越来越沉重，沉重得快要不能呼吸，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只有无尽汹涌，撞击在胸膛里化成痛。</p>
“我……现在……一点都不后悔我的所作所为！从你认识我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你我是什么人，我当然恶毒！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没错，没能毒死他我很遗憾，现在更遗憾！我原本还打算把你的下线也都悄悄解决，斩断你与别动队的一切关系，指望你变成个真正的汉奸媳妇。”</p>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狗汉奸把话说得不仅冰冷，而且郑重，充分印证了恶毒这两个字的评价，把林秀听呆了。</p>
场面再次寂静，别动队长不知何时已经放开了林秀的手，正在把他的右手隐蔽地，缓慢地伸向腰后。</p>
拔枪！别动队长猛然拔枪了，枪口直指狗汉奸，扣扳机，枪却没响，他忘记他刚刚在整理子弹，子弹忘记在口袋里。</p>
拔枪！狗汉奸随即拔枪了，枪口直指满脸惊讶的别动队长，毫不犹豫要扣扳机。</p>
呯——室内一震，之后有淡淡硝烟香。</p>
飘出硝烟的却不是狗汉奸的枪口，而是林秀手里的精致小手枪。</p>
狗汉奸的枪口无力垂下，低下头，看着已经开始渗出鲜血的弹孔，再抬起脸，朝林秀笑，笑得与他们街中相遇时那样灿烂，那样阳光，他还是他，那个不要脸的小狗腿子，不再是刚刚那个恶毒的汉奸。</p>
别动队长一把扯住正在失魂中的林秀：“现在就走！不能再耽搁！”</p>
……</p>
兴隆镇以南二里，路边有个孤零零的破院子，院内有荒废的牲口棚，和一座破房子，院里挂着破牌子，隐隐约约还能辨认出‘车马’二字。</p>
原本这里是荒废的，现在这里有了三个人在打牌，院里还停着一辆骡车。</p>
一男一女，匆匆出了兴隆镇，顺路朝南而来，然后走进路边这院子。</p>
“现在就走。”</p>
三个打牌的起身，一个去解骡车，另外两个看着男人身后的女人皱眉头：“她怎么回事？”</p>
“我得带她一起走。”</p>
“不行！”</p>
“为什么？”</p>
“因为前田司令的命令是只许你一个人走！”</p>
男人是别动队长，女人当然是林秀。即便是被扯着跑进院子的时候，林秀还在失魂落魄的状态里，脑海中什么都没有，只印着那张朝他微笑的汉奸脸，遮蔽了所有视觉。现在，她的空白脑海中又增加了听觉，有一句话在回荡：前田司令的命令是只许你一个人走！前田司令的命令是……</p>
她恍如痴呆般转脸，看国之栋梁。她忽然懂了，狗汉奸刚才看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狗汉奸的感觉就是这样的！</p>
别动队长没想到，三位接应人员居然如此直白，他呆呆回头看林秀，这说明，林秀是不能活的！一个人已经站在了林秀身后，摆上了枪口。</p>
骡车已经被牵出了院子，一个跳上车辕赶车，另一个不耐烦地扯了别动队长一把：“赶紧的，到省城远着呢。用不着担心，她不会再说话了。”</p>
骡车上路，林秀站在破院子里，很想像狗汉奸一样，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她却做不到，无数遍尝试都做不到，身后的枪口突然狠撞她后背，留下的人惬意地催促：“别再望情郎了！屋里跟我歇会，我给你当情郎，然后再送你这美妞上路。快点！怎么着？吓不住你？那咱俩就在这太阳底下办得了！”</p>
持枪人扯住林秀衣裳欲撕，路上突然传来摩托车引擎声，令他停止了动作，斜眼朝院外的路上看，一辆摩托车由北而来，直接行驶进了院子，骑车的警察跳下来，一脸笑嘻嘻：“哟喝，刚才在镇上警队听说南边这个点驻了侦缉队，你们这忙活什么呢？”</p>
持枪人还以贱兮兮的笑：“李警官？你这城里的大菩萨怎么到我们这小庙来逛了？”</p>
“这不是练车呢么！别说你们兴隆镇，我恨不能直接往省城跑呢！”李尾巴晃悠到持枪人身旁，一脸苍蝇相地盯着无魂僵尸般站在院里的林秀：“这是……怎么个情况？你小子行啊！”</p>
持枪人正想考虑是否该当孝敬让李警官分一杯羹，后腰上猛然一凉，那是匕首进入身体的感觉。</p>
……</p>
“抱歉，来迟一步，你没事吧？”李尾巴看不懂，这林秀怎么像丢了魂的傻子，一直不动不说话，只好奔主题，从衣袋里掏出一本证件，同时拿出一叠钞票，硬塞在林秀手里：“这是新证件，有底的，别再说你是林秀，也别再到梅县来。赶紧走。”</p>
“你听到没有？哎？对了，我二哥呢？他怎么没过来？”</p>
“好吧，当我没问。不想害死我你就赶紧走，别把你这招苍蝇脸摆在路边上。”</p>
李尾巴不多说，拖起地上的尸体向荒野，一段时间后，拍打着身上的叶草回来，结果林秀已经晕倒在原地，人事不省。</p>
“天！我还得送一程吗？二哥哎，这是看你面子了！”</p>
李尾巴自言自语着，无奈把林秀往摩托车侧斗里拖，又进了破屋，撕下个大门帘来，把昏蜷在车斗里的人给蒙上，引擎声重新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