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采不到蘑菇,挖不到野菜,牛大叔的行军锅里只有水;但我仍然喜欢长征,永远不后悔。——红缨</p>
对于九连某些游神常常溜出去爬进来的事,胡义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被现没人来告就假装不知道,关键在于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本事和胆子,够手段的能人就那么几位,外加马良这个自主常备眼,心里有底,这也算变相锻炼潜行能力和警戒能力。</p>
一不小心惹急了苏青,凭她离开时那摔门的架势,这是杠上了。起初,胡义不认为苏青能做得到,可是后来,他这位一向与世无争的连长忽然认真起来,不是输不起,是他忽然很想看看苏青失败的样儿,在胡义记忆的所有相片里,她的忧郁最美,如雾里孤兰,似云畔细月!</p>
陈冲走进连部时吓了一跳,虽然连部里还是连长一人,可是气氛与刚才来过那趟完全不同,胡义在破桌子后面正位,难得一见正襟危坐大马金刀,沉着黄脸眯着细眼横浓眉,冷冽冽阴森森,看得陈冲后脑勺直冒凉气儿。</p>
“连长……那些缴获……我不送去牛家村了行么?”</p>
“闭嘴!听我说!有人要检验我酒站的警戒能力,白天是没机会的。前半夜是马良负责,我不担心,后半夜是你,我不得不做提醒。”</p>
“啊?”陈冲下意识摘了帽子,抬衣袖抹他的一头新汗:“谁啊?”</p>
“查住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我只告诉你,她不懂水性。明白么?”</p>
这算透题了,陈冲低头一琢磨,那么今晚河岸巡逻可以撤销,只需卡桥,余出兵力全部用来加强各明暗哨位,于是把军帽重新戴好,抬头,挺胸,啪地一个猛立正,十二分坚决道:“不擒敌,不回营!”</p>
堂堂九连大连长,难得露一回元帅相,结果用来不正经;一员新晋骁勇将,助纣为虐不自知,元帅案前表猖狂。</p>
……</p>
话说苏大干事离开了连部之后,忽然气消了不少,她意识到她这辈子还没打过赌,感觉莫名兴奋;这混蛋太嚣张,瞎子般看不到她这颗希望靠近的心,那好,就闯给他看!</p>
可是冷静之后,又犯了难,这种事情还真不简单,虽然敌占区里工作过,接受盘查经验不少,各种角色也常演,但那些经验都无法在酒站里应用,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出酒站,只能把自己当成穿越封锁线的兵。</p>
白天,不可能,根本没机会,她叹息,只能等天黑。</p>
大概的酒站警戒状况她了解,前半夜是九连老油条执勤,大部分时间由马良随机巡哨,有时也会由一丝不苟连纽扣鞋带都要查验的李响代劳,难!无论在九连还是在全团,马良已经是苏青的心腹,她也考虑了利用马良的可能性,但,马良也是警戒负责人之一,靠马良放水算赢么?似乎不成立。</p>
只能等后半夜了,夜深人静时机好,陈冲排开始执勤的时间又不长,经验当然不如九连多,可她仍然紧蹙峨眉,只知道要爬出去,但……怎么爬?从哪开始爬?暗哨在哪?全无头绪!</p>
又叹息,起身推窗,远远,一个扎小辫儿的从东岸沙滩回来了,不时拍打着身上的沙,蹭着两脚泥,脖子小臂小腿被晒得醒目红,嘚啵嘚啵还在骂她身后的傻子不要脸,说好的只扬沙子不泼水呢?</p>
这一眼,望得苏青无法再转睛,简直是云开见月明,这不就是大北庄里被警卫排和一连满村里围追堵截的大能人么!</p>
……</p>
“你想悄悄离开酒站?为啥?”</p>
面对那双疑云满满的大眼,苏青知道找借口未必瞒得过这丫头,更不会有好效果,于是直言不讳,全说了!</p>
“……我不是想证明什么,我气他瞧不起女人!我是笨,可再笨我也要证明给他看。笨到牺牲也是牺牲!”</p>
最后这一句,苏青刻意加重了语气,不使用委屈表情,而是强调激愤感,这叫对症下药,苏青平时话不多,见过的人情冷暖可不少,虽然她与小红缨的关系一直不太和睦,但是知道她吃哪种药。</p>
果然,疑云散去,那双大眼恢复了明亮,又开始俏皮地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