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少女的问题,他清楚得很,世上已无药可医,唯有天福还算得上有用。详说就是这女孩自从降生起,就注定要因为先天不足早晚变成现在这样。且年龄越大症状越明显。她这个年龄这个样子,已经没多久可活了。
“嗯,气血不足,精神不足,却无药可补和原来一样,这些老夫当然不会看错,只是……”
老医仙看出,王依诗似乎有些心事。
“王小姐可是有什么心事?你如今的身体,可经不起真的再生出什么病来。积郁也可成疾啊!”
纸鸢匆忙表示衷心道:“谁欺负我家小姐了?我要放狗咬他!”
王依诗咳嗽两声,皱眉道:“纸鸢,不准乱说!”
一旁仙风道骨的老神仙直接笑了出来:“小纸鸢,我觉得要是把你的活泼分出来一半,你家小姐的状态应该能好上不少。”
纸鸢听了,在地板上先蹲后躺,大字摆开身体,一脸决意道:“老神仙是要从我身上取药引子吗?那就来吧!”
老神仙哈哈大笑,王依诗只觉得丢脸,嗔道:“你这死丫鬟赶快起来!不知道老神仙是逗你玩的吗?”
老神仙也说道:“我只是个老郎中,又不是神仙,怎么能更改两个人的命数?再仔细想想,这种事恐怕连真神仙也不行呢。毕竟神仙也看不破命数。比如传说中的最后一位飞仙鹿缘,也不会料到他的后人几乎灭绝,皇朝也已经更易。”
眼前这位老神仙似乎曾经是个隐士,知道许多秘闻,说得出千年前的古事,医术上更是无比神奇。自打出山以来不足一年,名声已经传遍天下,如今坐诊牧梁城,但凡医馆开门,患者络绎不绝。凡他看过一眼,药到病除不说,还不收半点费用——凡消耗的物料都由王家出了。
这老神仙也是因此有的这个称号。他出山半年,只对两个人叹气。一个是当朝皇帝,一个是眼前的王依诗。前者,老神仙从未和任何人提过,后者,牧梁城倒是人尽皆知。连老神仙都看不好的病,那就是命不好吧。
“王小姐可不要瞒着老夫,医者父母心。实不相瞒,王小姐类似的病人我也见过,老夫救不了他们,心里惭愧。这次见到王小姐,多的不说,帮王小姐你得到一段健康的生活还是可行的。”
老神仙是实实在在的善人,他都这样说,王小姐也不再隐瞒。
“老神仙,实不相瞒……纸鸢,你出去一下。”
纸鸢:“???”
“小姐你这是干嘛,你还有跟我纸鸢都不能说的事吗?”
眼见一主一仆可能要拌起嘴来,老神仙劝道:
“小纸鸢,你家小姐既然这样说了,你就当让着你家小姐好吗?老神仙我回头给你讲故事。”
纸鸢听到老神仙可以给自己讲故事,眼前一亮,反复跟老神仙确定过后,开开心心的出了房间。
老神仙又对王依诗说:“你的这个小丫鬟,放在别家肯定过不好,放在你这刚好给你解闷。这才叫好命,你这丫头虽然生的好,可却有这样的毛病,老夫我是说不出你命好这样的话来。”
“你有什么心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王依诗思索片刻,坦言道:“我在花园里遇到一个古怪的男子,他有点呆,有点怪,还有点……”
王依诗将这两日白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虽说如此,想到不多久我就要死去,就觉得对不起与他的约定,心里总闷闷的。”
听了王依诗的讲述,老神仙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描述,总的说还是欣喜的。
“王小姐,你难道以为自己活不过三天吗?怎么说都是那臭小子先死啊。”
对啊,是自己忘了,他才是要早死的,王依诗想。可自己的心情依旧沉重,而且,老神仙的措辞有些怪怪的。
“是我想差了,可老神仙你为什么把他叫做臭小子呢?”
老神仙吹胡子瞪眼:“他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害的王小姐你这样的姑娘发愁,皇上来了他都是个臭小子!”
“他若是一味心药,老夫我就想想办法护他一命!”
“老神仙难道是要从他身上找什么药引子吗?”
“王小姐你要是学你家丫鬟,我可真的没药治了。”
“老神仙,依诗哄你开心呢,对了,他还骗我说他带着的那头鹿是就是天福呢。”
老神仙一愣,这小子!说的不一定是假话。
“王小姐,那小子说不定带来的是真的天福,这两天应该就有消息了。”
愿意相信老神仙的话的王依诗跟着一愣,自己真的有救了?
老神仙说的,会是什么样的消息?
那王依诗的贴身丫鬟纸鸢离开王依诗的闺房后,便和其他同龄丫鬟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今天的事情。
“小姐肯定有事瞒着我,气死我了。”
其余丫鬟笑道:“你一个下人,真把自己当成王家的女儿,小姐的亲姐妹啦?主人的私事,我们这些下人可不该多管。”
纸鸢气鼓鼓道:“我知道我是下人,可小姐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吗!我就是觉得难过。”
想了想,纸鸢真的不甘心。
“明天起,我要偷偷跟着小姐,看看小姐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
觉得这会小姐什么话都应该和老神仙说完了,纸鸢起身,准备回去找王依诗去。等她走后,其余丫鬟继续道:
“你们看看她的样子,到现在都拎不清。”
“虽然老爷少爷都要觉得她跟着小姐能哄小姐开心,但只要她照顾小姐有一点纰漏,下场绝不会好看了。”
“等她吃了亏,就要清楚自己只是个丫鬟了,我们看戏就好。”
次日,老神仙的医馆前,两名犬猎带着一个浑身是伤,皮焦肉烂的同僚求治。知道其中缘由的老神仙没给他们摆好脸色。两名犬猎其中一人凶悍道:“老头,你要是医不好小心你人头不保!”
另一人呵止同伴,乞求道:“老神仙,我们都知道你医术高超,求你救救我这位兄弟吧,他死里逃生实在不易,求你怜悯这一条性命!”
老神仙沉默片刻,叫这两人将伤者带进医馆。
等到老神仙再出来,一个时辰已经过了。
两名犬猎到没有了进门时的模样,说到底,整个牧梁城谁不尊敬老神仙?尤其是犬猎这种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人,恨不得给老神仙造像朝拜,危急关头说不定可以借来一丝保命的神力!
两人刚露面时,不过是一个吓唬,一个维护,害怕老神仙不给自己的同伴医治而已。
老神仙道:“我不会拒绝医治伤者,只是你们的行为实在让我难过。”
两名犬猎惶恐到:“是我二人做过了!”
老神仙摇摇头:“你们做的我尚可理解,可那名伤者浑身都是烧伤,体内还有脏腑与筋骨的损伤,我猜得出他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你们犬猎营好狠的心!”
“大火焚烧幻瘴林海,强行为北境开放进军路线。抛弃受伤的同僚,你们知道吗?他身上沾着的有别人的人皮!也有马皮!火焰中是怎样一副地狱图画!”
“老夫虽然会为各位治疗,但会收取完整的费用!三日后他伤情稳定,你们犬猎来拿钱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