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儿,你最近都读了些什么书,可有进益了?”
“最近府里,可有些什么有趣的事不曾?”
听得贾代善关心自己的学问,贾政不觉心下暗喜,连忙掩盖了面上的喜色,脸色一整,恭敬严肃地回道:
“儿子最近和詹光、卜固修、单聘仁等人交友,日常一起学习四书五经,谈讲些孔孟之道,闲暇之余也私下,作些个道德文章。”
贾政偷偷瞅了眼贾代善,见他双目微闭,安安静静地坐在他那喜爱的海南黄花梨木太师椅上,轻晃着身体,并没有什么不耐烦,于是贾政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
“至于说府上的趣事?”
“想来最近只是一件,在丫鬟、婆子、小厮、管事娘子和族人们中,最是知名了。”
“就是儿子,在外书房里读书,也曾听儿子的那些个清客相公说道过。”
贾代善听了贾政的话,半天还没说道重点,可见是在为,什么人打掩护,不好直说。但贾代善心里,也是有些好奇:
“到底这荣国府,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而且,传播的范围竟如此之广?!”
当下,贾代善睁开了他那浑浊的眼睛,瞪了眼吞吞吐吐的贾政,脸色不悦,不耐烦地言道:
“到底什么事?犹犹豫豫的干什么?老夫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一旁的贾母见贾代善脸色阴沉,偷偷对吓傻了的贾政使了使眼色,示意他:
“别废话了,有什么赶紧说,别吊你老子的胃口,你老子已经不高兴了,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是明白了刚刚贾母的示意,贾政深吸了口气,决定不再替东府的贾珙隐瞒了,当下如竹筒倒豆子般,利索地道:
“儿子听说,东府的珙哥儿袭了开原卫指挥使的朝廷官爵后,恣意妄为,随意棒杀了蓉哥儿的教养嬷嬷~~李嬷嬷,弄得我们宁荣两府的下人和京中族人们人心惶惶,辱没了我等积善之家的仁德。”
“孩儿和清客相公们谈起此事,都觉得珙哥儿不该领受官爵,毕竟无功不受禄!”
“再说了,现在辽东兵荒马乱的,他一个小人儿如何受得了,父亲何不和东府敬大哥说道说道?”
“珙哥儿正是读书的好年纪,该是早些进学,修习孔孟之道,当常怀仁德之心,这样才是长久之道。”
听了贾政这番奇谈怪论,深感贾政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冥顽不宁、顽固不化、读书读傻了的老学究!
如今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如此的不通世事,天真烂漫,不堪大用。
想到自己时日无多;大有可为的贾敬又被逼出家;贾珍是个街头纨绔子弟,只知喝酒赌博,眠花宿柳;大儿子贾赦,现在又被卷进了皇家夺嫡之争,情场事业双双失意,萎靡不振、浑浑噩噩、醉生梦死,毫无半点上进之意。
想到家族的未来如此惨淡,贾代善不觉悲从心头起,重重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