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苏轼在对蔡襄的书法评头论足之际,朝廷官宣:
授予苏轼同志河南府福昌县(今河南宜阳县西五十四里福昌村)主薄。苏辙同志任河南府渑池县主薄。
主簿是古代官名,相当于是各级主官属下掌管文书的佐吏,类似今天的文秘人员。
但兄弟俩均未赴任,在当时,这不算是违抗命令,反而显得很低调。兄弟二人去拜见了他们在京城做提刑的二伯苏涣,咨询为政之方。
伯父对苏轼说,要我说,做官就像你《刑赏忠厚之至论》里写的那样做就可以了。
苏轼说,写文章倒是容易,但是我从未学习过为官之道,不好入手啊!
苏涣道,你在考场上得到一个考题时,肯定是你的心里已经有了思路,才可以下笔一挥而就。为政也是一样的道理,遇到事,首先要在心里有了正确的处置方法后才做决断,这样就不会犯错了。
六月初九前后,苏轼大伯苏澹的长子苏位死了。
苏位仅小三叔苏洵五岁,可以说是光屁股长大的玩伴,从小在一起也会有点感情,因此,苏位的祭文就有小叔苏洵代劳了。
苏轼兄弟皆不赴任,仍待在京师调官。
爱才的礼部侍郎欧阳修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终于有一天他老人家伙同其时的龙图阁直学士、吏部员外郎知谏院杨畋分别上书举荐苏轼、苏辙兄弟应才识及茂名于体用科。
杨畋(1007—1062),字武叔,号乐道,杨家将之后,麟州新秦(今陕西神木县)人,曾祖父就是杨业的亲弟弟。
杨畋还一不做二不休,将苏轼此前所作文章五十篇一股脑地奏报给了圣上,以此来举荐苏轼应制科试。有了这两位重量级人物的提携,苏轼兄弟的科举之路顿时就达到了保送生的级别了。
其时,苏老泉被委以重任修编礼书,暂寓居在雍丘(今开封杞县)。苏轼兄弟则暂居汴京丽景门河南岸的接待交阯使的京城四驿馆之一——怀远驿,发奋读书以备考。
就是在怀远驿,兄弟俩经常读韦应物的诗,当读到《与元常全真二生》诗中“宁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句时,兄弟俩不禁恻然感慨之,在今后的居官生涯中,这种“夜雨对床”的时刻还会有几回呢?
冥冥之中,这种对“夜雨对床”的兄弟手足之情,伴随了苏轼兄弟的一生,成为了古往今来同胞之情的典范。
看到苏轼兄弟的茁壮成长,眉山乡校——寿昌院的老师刘巨专门赠诗给兄弟俩以鼓励。
刘巨,字微子,还是那位写出“渔人忽惊起,雪片逐风斜”的老秀才,诗被苏轼改为“渔人忽惊起,雪片落蒹葭”后,对苏轼可谓是念念不忘。
这次,刘老师赠的诗想必也是字斟句酌过的:惊人事业传三馆,动地文章震九州。老父欲别无他祝,以愿双封万户侯。
不知为何,在我看来,刘老师的诗文水平仍没什么提高,只是较为朴实些,用在鼓励苏轼的特定场合,基本上还算马马虎虎。
突然有一天,圣上有旨:
天子已准许苏轼应制科考试了,宣择日进殿考试,不得有误!
接到通知的苏轼,赶紧按当时士子的惯有做法,分别上书枢密使富弼,端明殿学士、吏部侍郎曾公亮,以及应举制上两制书。这几篇书文在耕文轩主人通读起来,尽是高中生般的政论文章,其次不过就是对于几位政坛巨擘的吹捧之辞。
八月初八,父亲苏老泉被委任为秘书省试校书郎。
后得知,这是成都府路转运使赵抃在上头美言说,苏洵的品行及学识誉满乡里,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任命。
赵抃(1008~1084),字阅道,宋衢州西安(今浙江衢州市)人。景祐元年进士,任殿中侍御史,弹劾不避权势,时称“铁面御史”。平时以一琴一鹤自随,为政简易,长厚清修,日所为事,夜必衣冠露香以告于天。以至于神宗皇帝每当选择益州、杭州这两个州郡的长官时,都会对继任者说,“过去赵抃治理此郡,方法最好!”
意思是,伙计们下去就按赵抃的方针办,是不会有错的!
二十多年后,赵抃死后,朝廷命苏轼为他撰写了详尽的歌功颂德的碑文,这也算是苏轼替其父亲还上了一个人情债。苏老泉事后还上书欧阳修与赵抃,以示感谢。同时,还带着苏辙拜谒了赵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