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纳凯洛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四壁皆白的屋子里，全身筋骨像是散了架一样疼得厉害，但他牙关紧咬，愣是没有叫出声来。</p>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p>

从昏沉沉的脑袋里搜罗出最后的记忆，奈迪镇，云杉树，菲利克斯王子，还有那枪声……</p>

自己明明放弃了狙杀菲利克斯王子的念头，那枪声，还有自己现在的状况，分明是有人向自己开枪了，是负责警戒的奥地利士兵发现自己了么？</p>

莫纳凯洛想要抬起手挠挠头，却发现手脚不能动弹，这不光光是伤痛的问题，手腕脚腕竟然都受到了束缚，己确实沦为阶下囚了！</p>

想到这里，这位奥匈帝国公民沮丧地叹了口气，扭过头默默望着窗户，云朵在天上飘动，鸟儿在枝头跳跃，它们是自由自在的，而自己刚刚失去了最为宝贵的自由。</p>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莫纳凯洛没有假意装睡，而是继续出神地外。</p>

“你醒了！”</p>

一个轻盈悦耳的声音传入莫纳凯洛耳中，他扭头一个戴护士帽穿护士服的年轻姑娘，说不上有多漂亮，脸上也没有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但还是让莫纳凯洛心中有种莫名的悸动，然后是深深的遗憾。自己，恐怕已经没有机会再过平常人的生活了，那些曾经镌刻于心的理想信念，在这一刻突然失去了原本的意义……</p>

士走到跟前，用手背轻触自己的额头，然后转回到柜子旁，从她带进来的白色托盘里取出针筒和药剂，他微微动了动嘴唇，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无力的音节：“这是哪里？”</p>

“波尔扎诺教会医院。”她回答。</p>

莫纳凯洛盯着护士的手是一双很白净的手，有着修长的手指，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多年未曾谋面的她。</p>

“我昏迷了多久？”</p>

“你是两天前被送来的，当时伤得很重，我们还以为你铁定活不了了。”</p>

没等他再问什么，房门再次被打开，一个穿戴整齐的军官走了进来，斜眼瞧了瞧他，冷语道：“被两颗子弹击中，并且从二十多米高的树上摔下来都不死，小子，你的运气还真是好的令人吃惊！”</p>

莫纳凯洛一眼就来，这家伙是宪兵部队的少校，他没有应声，等护士一语不发地给他做完静脉注射，他才开口道：“上帝庇佑！”</p>

军官一脸嘲讽地，很耐心地等着护士收拾好东西离开房间，才冷哼道：“上帝才不会庇佑一个试图袭击帝国皇室成员的卑鄙罪犯呢！”</p>

莫纳凯洛不卑不亢地说：“不管你信与不信，当我发现他是菲利克斯王子，便放弃了袭击的打算。”</p>

军官走到窗户旁，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取出一支，在烟盒上顿了顿，叼在嘴里：“你觉得这样拙劣的谎话能把我糊弄住？”</p>

莫纳凯洛觉得没必要辩解，也无从辩解。</p>

军官冷冷一笑，划燃火柴，点着烟，抽了一口，然后左手夹着烟卷，右手从斜挎的皮包取出一个牛皮纸壳的本子，一支钢笔，倚着窗户：“说吧，你较什么名字？”</p>

一阵痛感袭来，莫纳凯洛咬了咬牙，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雷阿利-莫纳凯洛。”</p>

“国籍？”</p>

“奥匈帝国。”</p>

“出生地？”</p>

“南蒂罗尔，格罗梅尔森。”</p>

“格罗梅尔森？那里基本上都罗马人的后裔！伟大的罗马后裔！”军官最后一句“伟大的罗马后裔”是故意用意大利语说的，在奥匈帝国境内，这种称谓是很常见的针对意大利语居民的嘲讽。</p>

莫纳凯洛恨恨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吭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