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朝中的波云诡谲(2 / 2)

最后待郑琮形成折子往内阁一递。却是不了了之,最终在内阁连个水花都没有响起。

这下景顺帝才不顾反对,虽以帝皇之威极力简拨了一个章文锦上来。却也让他这个皇帝退让了许多。

“臣都察院御史方有年有本启奏。”

正当景顺帝心下烦躁之时,忽闻都察院一位七品御史出班说道。景顺帝扫了一眼,示意他直接说事。他现在也懒得开口了。

“启禀陛下,臣以畅春园观国子监监生徐清臣一诗有感。故而着人查探了一下诗中所言之事。

原来徐清臣诗中所言魏同叔以古稀之年迎娶一及笄之年的女子为妾。是为实情,臣原本以为这是仕林中的风雅之事。

谁知臣派往南直隶的人飞鸽传报以臣说,却是魏同叔以镇江当地官府,丹阳知县方晏的威压下,强行解除那位女子与一位秀才的婚事。故而臣大惊之下,着人细细查探了一翻。

那位苦主秀才求告镇江府无门,最后只能求告于布政使司衙门。却是被桂阳判了他一个越权上告。最后那桂阳竟着人把那秀才给打将了出去。

臣,都察院方有年弹劾南直隶丹阳知县方晏,并原金陵知府现江南布政使司桂阳,欺上瞒下,荼毒地方,威压良善。竟造成镇江一户秀才不甘屈辱上吊而死。

然,那位秀才家中老母亲急怒攻心之下,竟也随她那儿子而去。臣请陛下着绣衣卫锁拿江南布政使司桂阳方宴等回京查办。”

都察院左都御史杨源闻言,眉头轻皱,他略微侧眸望了一眼出班参言的方有年,心下细细考量着,忽然眉头一舒,这个方有年却是右都御史左周提拨上来的人。

“嗡…”的一声炸响,殿内再次响起热列的讨论声,有替那秀才喊冤的,有酷吏咆哮着立请绣衣卫南下,锁拿一任布政使司的。

也有温和派的朝臣请奏派人到地方传旨,着地方官府拿办丹阳知县方晏押解送往京师的。

有叫骂着桂阳不作为的,着吏部严查其任上失职之处的,也有比较理性的,请求陛下着三司一并查探,若果查实立即严判。

一时含元殿中响起一片,纠仪御吏瞧戴内相没有发话。他也就假装听不见殿中的吵闹声。

一位礼部给事中出班大声奏道:“启奏陛下,方大人所奏,臣不敢苟同。既然方大人查证出是丹阳知县方晏。

只需要按章办事,拿办便是。臣对方大人攀咬桂大人实乃可耻。臣请陛下治方有年闻风而攀咬堂堂一省布政使司大人之罪过。应当查办严惩!不然朝堂之上杀不了这股歪风之气。”

待这位给事中大声奏毕,殿中一下安静了许多。

这位礼部给事中所言,竟让殿中大半朝廷官员闻言皆是一愣,随即在心里破口大骂起来。

闻风而奏事,大周朝的风气,不就是你六科都给事中搅和出来的吗?竟大言不惭信口雌黄地攻讦起都察院御史来了。

不过,心怀恶意的朝臣心里骂归骂,但他们表面上却是事不关已,毕竟难得今天亲见都察院和给事中干起嘴仗来。

打正统朝后,朝堂之上就再没有出现过六科给事中和都察院干嘴仗了,朝中简直成了正统帝的一言堂。一派详和!

殿中除了寥寥数位深知内中之情的朝臣,皆是一脸肃穆神情。而文渊阁大学士彭宪敏则是一脸凛然之色。

剩下的其余大多数都是一脸看戏的神色。

爽啊!年终大戏竟是都察院和给事中给干了起来。平时他们当中,没有那个是没有受过这两处衙门的攻讦之词。

不管今天那方胜利,于他们而言不痛不痒。安静地看好戏便是。

“哼…洪给事中有所不知。桂阳此寮实乃方宴座师。而方宴的丹阳知县正是桂阳经手着办使其到任。故臣才会一并弹劾二人。”

那人先是对礼科给事中洪大人一记冷眼,才摆正身位朗声对着景顺帝奏说道。

等到方有年说完,殿中的朝臣们这下才回过过味来,脑筋转得快的已经清楚其中猫腻。

殿中一些脑筋灵敏的人已经闻弦歌而知雅意。慢慢收敛起声援方有年的状态。安静地肃立着不再发声。

殿中数百位五品以上的大员,唯有区区数人回过味来,这是次辅郑大学士出手了!

江南布政使司桂阳却是工部右侍郎李为其推荐补的任。而工部右侍郎却又是内阁文渊阁大学士,工部尚书彭宪敏的弟子。

那些渐渐回过味来的殿中诸位官员,大多一时也压下了心中愤怒。一边串哄着身边的同僚大骂桂阳,一边偷眼打量文渊阁大学士彭宪敏的身影。

更有一些朝臣心下暗自凛然,把冷峻的目光投向了那位次辅大人的背影。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剑指一位内阁辅臣。

而武勋这班,诸位老将皆是乐呵呵地瞧着一众文臣神色间的转换、谩骂。

这些读书人果然一个两个都是在心里藏着奸的。稍不小心,还真能被他们给生吞活剥了。

彭宪敏不足惧,恐怖的是首辅杨奇瑞。而彭宪敏向来唯杨奇瑞马首是瞻。

而一些政治目光远大的官员,心下已经开始暗暗考量,盘算着当下的站队,得与失是否值得了。

一边是陛下的宠臣次辅郑琮,一边是太上皇的得力干将首辅杨奇瑞。

如果按时间来计量,最后的胜算肯定是在景顺帝这边。

但是就目前而言,太极宫里的那位对朝堂的把持却是连景顺帝都感觉到力不从心的。何况殿中的这些虾兵蟹将。

景顺帝在初初听到徐北云的名字时,眼神若无其事地瞥了两眼他的两个皇儿。

两位皇子自是瞧见父皇递过来的隐晦眼神,但是他们二人自然是不知道徐北云世子的身份。不然的话,或许能猜测一二,这是父皇在拿他们来作对比了。

整个神京,除了景顺帝和太上皇,也就是戴权的探事司和锦衣亲军极少的数位,方才知道徐北云的真正身份。

而这有限的数人中,全都是世受皇恩,对大周皇室的忠心耿耿毋庸置疑。

只要徐克还在北凉坐镇,皇室就不会轻易地去动徐北云分毫。而大周皇室必然也会死保凉王世子在神京城的安全。若非不然,北凉那边誓必会起刀兵。

那些知晓凉王世子身份的人,凡是对大周不利的因数自然不会去做。这也是徐北云的身份直到现在仍然得益于保密之因。

大皇子心里不由一凛,次辅郑琮端得是好手段。假如他是以其他方式掀开此案,必然是雷声大雨点小。

但这却是极富声名的徐清臣一首诗给掀开的遮羞布,这事又涉及了南北举子之争。

朝中重臣哪个还敢敷衍了事。

谁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就被那些清廉的读书人以此为厌恶。

而二皇子似乎是早就料到今日之事,此时却是云淡风轻。在看到他的父皇递过来的眼神后,急忙端正了一下身子,身姿站得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