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这几日前来施粥,其外祖翁赵祐恐流民突暴起,然便安排了近百名家奴护院以护他周全。
...
先粥棚之杨景,步几步,便走到了这位老翁的身前。
他望着眼前眼睛瞪得老大且面色惨白老翁,片刻,慢慢蹲下身子道:
“老翁,汝最后可有遗言否?若无,则喝下此碗热粥,早些...休息吧。”
“吾...吾...呼...”老翁望着眼前的杨景先是呆滞了一下,随后便急促的喘着气,断断续续地想要说出点什么话来。
老翁是有想说的,只是经此一摔,整个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还浑身疼痛。
其生命似快尽头矣。
而其乱世,也真是令人嘘嘘不已哦。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
这位阿公才稍稍缓上劲,也或说已然到了枯木逢春的境地。
老翁颤巍巍的抬起满是褶皱和泥土的右手,说道:“郎君,吾...吾命不久矣,但恳求郎君救救吾孙,其之五岁...求...求郎君救救吾孙!”
杨景看着这位瘦的犹如‘干尸’的老翁,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旋即便答应道:“善,汝之孙,吾收下,但汝孙今在何处?姓甚名谁乎”
老翁见一身锦衣的杨景答应,便激动的颤抖道:“吾孙,孙...在..在..在...”
喜极而泣的老翁断断续续的喘着粗气,可......
那最关键的一句他也没说出口,便离开了人世间。
只留下落在他身前的杨景,在寒风中暗自摇头。
差了最关键的一句,老翁他最后的祈求是实现不了了。
这也是杨景所始料不及的。
“天不遂愿啊!歉之,老翁。”杨景看着最后带着笑容离去的老翁惋惜的叹了一口气儿。
本还想再做件好事,可结果却是没机会做啊!
罢了。
杨景默默的将之前一直端着的稀粥缓缓放在了地上,然后吩咐着家奴找个没人地方把老翁给埋了。
吩咐完这一切后,他就又回到了粥棚之中。
经此一事。
......
城门粥棚之中的杨景,又开始举目眺望着眼前无数的流民了,还有已经开始一朵朵飘落的雪花。
他...又开始继续回想了。
梦境倒映着幻象,雾霾太猖狂,不散...都看不起前方。
“我,我这等人,真的能成大业吗?”神情落寞的望着眼前不断飘落的雪花,其心默默的念叨着。
这迎风吹来的雪花,使他倍感微凉。
......
他杨景知晓自己的斤俩,也知道他就是个普通人。
军事上,带兵打仗,可以说就会那么一点点。
内治水平和用人方面,他自己也是模棱两可。
名声这块,倒,还颇为不错,在汉中还是有许多人都知晓他的仁善的。
但,光凭这样足够吗?
......
他迷茫了,也陷入了自我怀疑。
自汉中,他杨景就一直苦心经营着外祖父交由给他的一半家产,既一座庄子和万亩的良田。
他还在庄子中养鸡、养羊、养猪,只为以后当首领当将军,有可实在点的东西奖赏军士。
他去年春耕的时候改良过农具,提高了部分生产效率,也通过家中当郡主簿的族祖叔拿去周围县里推广,增添了些名声。
而且他还弄了些许的铁。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杨景他是要造反的啊!
是要跟刘备、曹操、刘焉、孙权等人物争夺地盘争取天下的。
可他争的过么....
造反自己会吗?有想象的那么容易?
还是说单凭自己穿越者的先知能力?可是事无巨细啊!自己又记得多少?
而且就算是记得,可这他又能干预的了多少,而他...又玩的过那些人吗?
杨景这些年来,就只有一百自己私养的青壮家奴,剩下的名士、谋士、名将一个都没有,也就是兵微将寡。
那些说书里什么随便收个家奴就是一代名将,随便撒撒名声就有无数名士争相来投,都是假的!都是唬人的!名声带来的变现收益,是要靠运作,靠养、靠名士吹捧、靠一定的才华知识的。
造反争霸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难。
......
自黄巾之乱后,光南郑郡城内的郡兵就有近一千人。
而自己该如何谋取南郑郡城,又该如何谋取自己的第一块基业呢?
...
“嗯?”
望着还在雪中排队领粥的流民,刚刚还神情恍惚的杨景突然灵光一闪,脑海中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心道:
“刘焉是今188年入的益州,就几个月前,而刘表似乎是190年入荆州,而离191年张鲁来打汉中的日子也没几年了,时间大差不差,那我何不大胆一点?再快一点?”
“南郑城汉水对岸,那池水......靠近米仓山的那块地儿,应该都是荒地吧,那地儿离郡城应就十多二十里,如果是荒地的话,就应该在郡守和管山的山虞那。”
“既然如此,那就可以跟外祖父道也,让外祖托身为郡主簿的族祖叔赵嵩,去跟郡守与山虞说,盘下那片地儿,既能解决城外的这些流民,也能让家里多出大片的耕地和新的庄子,同时,自己也可以再次增加名气,也能一举坐拥近千青壮啊!”
“嘶...只是兹事体大!需要打点的东西貌似有点多诶,而且,还必须得到祖翁的中肯,才能打开家中粮仓;罢了...吾先收些青壮再说,自己再怎么也要先收些青壮,此事等晚些回去我与外祖父道也。”
心里打定主意后。
杨景扭头朝着身后的齐涵吩咐道:“水泽,汝去收青壮,收有膀子力气者和有技艺者,如猎户!”
“唯,但少君吾们须收几人?”
嗯......
杨景闭着眼沉吟了片刻,然后张着大眼睛,面朝着一年多前,自己收的私兵齐涵说道:“一百五十人!切记,有无家室皆可,收完,遂携其青壮至城西庄子去也,我明日当自来视。”
“唯!”
字为‘水泽’的齐涵拱手作揖后,便带着十来人,一头扎进了流民群中。
而杨景也开始起身了,他嘱咐了一下还在施粥的家奴,继续施粥,施到日暮即可归家,这也算有始有终。
而自己,也是该回家了,不然外祖翁就又该担心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