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路程的远近以及路况的好坏决定了信息传递的快慢,因此直到七月底,在深山中的谢神策才得知江南郡的变故。
窦良反了。
关于这个年轻人,谢神策并未与之谋过面,但因为当初下江南时候的承诺,谢神策曾经托父亲谢裳特地关照过,谢衣以及讲武堂那边自不必多说。
长期以来,谢神策对这个自己顺手“提拔”起来的年轻人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只知道谢衣虽然夸奖他的武略,却对于这个人的性格,并不是很欣赏。
简单来说,谢衣认为窦良狭隘了。性格上的狭隘。识大体却偏激,总的来说,却是平稳与激进共存的一个特殊存在。
谢神策不知道窦良是如何平稳的,但对他的激进,谢神策是真切的认识到了。
“他怎么就能造反呢.......”
谢神策一个人在书房,思来想去,也无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怎么就能造反?还造反了几个月。
江南郡不说早已被谢衣屠刀吓破胆的老一辈贵族,就是正值春秋的当家人,也无不在王家以及淮军的压制下动弹不得。加上二十余年的归化,被大晋牵扯极深的经济,受晋人思想潜移默化的教化,人心也好,力量也罢,都不具备造反的任何必要条件,但是窦良怎么就拉起了一支上万人的队伍?
其实窦良的造反,一直到很久以后,都没有一个公认的答案。
谢神策望着手中的这封来自滁州的信件,眉头紧皱。
窦良造反,既然想不通,那就干脆不想了,当下淮扬道更要紧的,其实是淮军所面临的情况。
太湖水师胡寅成被刺杀,坐船沉没,尸骨无存。随行自将官及以上四人皆无幸免。
随后南宋自金陵攻滁州,为淮军大败,而趁还将与宋开战之机,窦良率七千起义军,半月攻下了号称能够固守半年,死守两年的无锡。
于是,荆州反攻有声有色的情况下,晋国与南宋的谈判已经进入**的节奏......戛然而止。随后在淮扬道局势暂时进入僵局之下,是湖北道更为艰难惨烈的大战。
大晋国已然进入了寒冬。
无论东西南北,总有战争在发生。
连年的战争,极度的消耗了晋国的国力,让这个已经在中原大地上雄踞了两百年的国家,急剧的衰老。
谢神策对于这样的状况,是无能为力的。在已经不是大晋中枢之臣的情况下,他现在能做的,唯有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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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对于谢家的打压,此时也已经放下来了,整个朝堂的精力,完全放在了如何调兵,如何筹粮上面,晋都的百姓与客商,也在这种氛围下终日争论不休。
战争此时已经进入了胶着的状态,而随着北方与南方压力的增大,皇宫内廷已经开始通宵不灭灯了。
晋帝最近十分劳累,可以说,无论哪一封被政事堂以及兵部过滤之后的战报,都让他的心无时不刻不在颤抖。
又是要钱,又是要人,又是要支持......
在某个炎热退去之后的深夜,晋帝束着头发,赤足走在冰凉的大殿中,看着那一排排的祖宗牌位,身体挺的笔直,眼中却有着无法隐藏的疲惫。
那是来自于身体与精神深处的极端疲惫。
“我大晋的江山.......怎么在一夜之间,就成了这副模样.......”
大殿两侧,悬挂着二十多幅巨幅画像,这些画像上面的人物,正是大晋开国以来的所有皇帝。
每一位皇帝画像下面,都有一副地图,以及简短的功过评。
右边最后一位是空的,那是晋帝为自己留的。
如果不发生战争,就这样平稳的过去,或许百年之后,自己的那幅图下面的地图――大晋版图,是最大的。
然而.......
晋帝在此时双眼眼透过时空,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幅地图上,四处升腾的火焰。
晋帝的眼眶有些红,却没有眼泪流出。
作为君王,晋帝是坚强的,已然不会再为任何事流泪。
他也是自信的,作为田家子孙,晋帝有将大晋带领到一个前所未有高度的自信。
这份自信,称之为自负,也不为过。
但现在,似乎就是一个笑话了。
晋帝明白,如今勉力维持的状况,并不是大晋面对的最艰难的时候,最艰难的时候,还远未到来。
如今这场天下伐晋,其声势与攻势,也远远还未达到顶端。
至少晋帝就不会忘记,大晋的西边,还有一个足以与大晋媲美的强国,西秦。
是的,秦国至今还未参战。然而晋帝知道,秦国实际上已经参战了,宋国年轻将领潘美,就是在秦国求学十年,学成后回国的。与潘美齐名、暂时还未参战的、有“南宋双璧”之称的曹彬,同样如此,皆是不可小觑的青年才俊。
秦国既然已经能为宋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年轻人,其自身蕴含了多大的能量,已经是可以想象的事情了。
除此之外,宋国的铠甲兵器、粮草军需,秦国就未必没有支援。
晋帝明白,秦国只是还未明着参战罢了。
这一晚,晋帝坐在冰冷的大殿中,用了很长时间,想了很多事情,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还是太急了。
门阀牵制了皇权太多,已经阻碍了皇权的正常行使,甚至让皇帝的命令不出中央,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历来中央与地方,皇权与相权,就是对立的。一个强大的中央能够让中央枢纽无碍的运转。而强大的地方与强大的相权,必然阻碍中央的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