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九月份的晋都炎热依旧,附近的瓜农在城门口兜售水果,却很少有人来买。
一个瓜农咒骂着该死的天气怎么不将人热死,好让买瓜的人多一些一面,小心翼翼的将已经摔破了生瓜切下一小片,给自家的孩子解馋。
孩子看着推车上的熟瓜,固然嘴馋,但也没有哭着闹着要吃。
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实际上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什么是节约,什么是浪费——他长这么大能够吃上熟瓜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出来。
然而即便是很懂事,节约与浪费这种在上层社会中很少出现的词汇,还是可能会陪伴他一生。
“娘咧,是要攒钱,回头给你送到城东去学点把式,将来也好考个武举人。读书你是没指望了,但力气大,学武还有些希望”
孩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隔壁吴婶儿说,学武要花好多钱呢,不送红包老师不用心教,而且万一打伤了人或者是被人打伤,医药费都不是少数。”
汉子明显没想到这一方面,然而咬了咬牙,还是说道:“那也要学!朝廷发善心,好不容易弄出个什么讲武堂,你不去试试,将来就要跟爹一样,一辈子卖瓜!”
孩子听了这话,有些黯然。
八/九岁的孩子诚然不大,但是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比如什么权势,这时候体验固然不深,可毕竟有一些接触了。
里正的儿子跟他们一样在泥地里打滚,但是那个原来被自己揍的小胖子,现在就算是一起玩耍,也必然会说起自己的那个在京都府当差的叔叔,然后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抢走原本属于他的头头位置。
孩子想着自己远在天边的穷亲戚,想着那个现在翻了身随时都很嚣张很欠揍的小胖子,又看了看眼前的熟瓜,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后生走了过来,在瓜车前站住了,然后有些犹豫的问道:“这瓜,多少钱一个?”
看到有人问起,卖瓜的汉子赶忙来了精神,说道:“大的十五文,小的十文,不够斤两的少给点也行。不甜不要钱!”
年轻后生看起来也不是富裕人家,于是卖瓜汉子说了句不够称的可以少给点。
当然,单个人买瓜的,都不会是什么有钱人,买卖瓜本就不赚什么钱,汉子本不至于这么大方,然而后生淮扬道的口音让祖籍淮扬道的他感到了一丝亲切,于是他决定,这是给娃儿存钱学武之前,最后一次大方。
“来个小的。”
“好勒!就这个?”得到了后生的肯定之后,汉子将那瓜劈开,鲜红的沙瓤子出现,瓜汁流在了刀板上,他随意几刀,将那半个瓜的瓜皮去掉一些,然后递给了后生。
后生只是几口,便将半个瓜吃完。
饶是见惯了大肚腩的汉子,也不禁佩服后生的气势。
这怕是几天没喝水了然而他这么渴又是怎么做到不着急的?
“甜!”
汉子笑了。
后生打了个嗝,然后取出铜钱,一个个的数给汉子,然后拿布包起了剩下的半个瓜。
约莫是看到了孩子吞咽口水的动作,以及摆在不显眼位置的生瓜,后生刚刚将瓜包好,又解开了包裹,拿过刀,将自己的半个瓜切了一半,放到了刀板上。
“给你的。”
不待汉子说什么推辞感谢的话,后生抱起瓜便走了,留下了汉子在身后高声说些什么。
他很疲惫,从淮扬道一路上被追杀过来,他真的已经精疲力竭了,要不是最后时刻杀死了追的最紧的一个人,取了一套衣服,他现在根本不敢出现在晋都城外。
但他既然能活着到达晋都,那么一切危险都消失了。他能报道,也能将大都督的信件送到。
在城门前,他被拦住了。
“背后的东西解开。”
后生解下了背后长条的粗布,露出了一柄大陌刀。
守城门的士兵明显吓了一跳。而进出的百姓则是发出了惊呼,驻足观看,指指点点,多有羡慕之意。
“有文书么?”
后生又取下了包裹,拿出了官府的文书。
“淮军推荐讲武堂的?”士兵脸色变了变,不至于谄媚,但态度好了很多。
“陌刀违禁,你得先去里面登记,然后去京都府备份,最后再去兵部报道。”
后生道了谢,然后不着痕迹的将一个小包塞到了守城士兵小头目的手中。
“哎哎哎,不至于,兄弟”
守城的小伍长连连推辞。
“讲武堂的学员哦,能为你做些什么是我们的荣幸,呵呵,这什么多此一举了兄弟!”
后生怔了怔,于是拱手,将陌刀缠起来,去了里面登记。
卖瓜的汉子看着后生进了城门,看着他解开了粗布,露出了大陌刀,不由得愣住了。
乖乖原来是陌刀军的啊,难怪那么气定神闲。
在当天晚上,谢神策便收到了杨三枣送来的一封信。
“哟,淮扬道的陌刀军,推荐来了讲武堂,果真不一般窦良?好像在哪儿听过。”
王解花将一碗银耳羹放下,好奇的问道:“淮扬道的?是哪儿人?”
谢神策笑道:“怎么,要打点一下?真是是江南郡原来是他啊。”
“谁?”
王解花好奇的凑了过来。
“淮扬道,江南郡,苏州府人士窦良,你认识?”
“嗯,是一个叫窦红线的姑娘的哥哥。”
“当然,我跟那个姑娘是没有关系的!”谢神策赶忙补了一句。
“太子他你明白的。”
王解花哦了一声,只是尾音拖得有些长。
“那要不要告诉太子?”
“暂时不用了,这个人我要用,就不交给太子了。”
正说话间,谢老三在门外说道:“少爷,有人留下了一封书信,没说姓名,就走了,说是要交到您手上。”
谢神策皱了皱眉,待拿到了信,将其拆开,看了抬头,说道:“是岳父大人的书信。”
王解花也凑了过来。
“淮军分裂了”
王解花的心一瞬间揪紧了。
王家掌握淮扬道以逾二十载,这里的掌控,是全方面的掌控,包括官场,军方以及商业。
然而如今,淮军分裂了。
“消息确定么?”
“岳父大人的亲笔信,不能再真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
晋帝的动作真的够快啊
谢神策不禁感叹。
出手的太突然,加上又是连续的动作,谢神策的很多想法晋帝都能够猜到,并且做出应对,甚至如今还有让他意想不到的动作,这让谢神策很不舒服。是以看起来谢家的情况颇为窘迫。
原本的局面被晋帝控制在北方,以及关外道的范围内,甚至连山东道、河北道都没有涉及,谢神策还能找到一些破局的方法,但是如今淮扬道也出现了混乱
这真是谢神策始料不及的。
“好在岳父大人岳母大人都没有事。”
“大伯他彻底改变了?”
“嗯,改变了。”
王鼎在信中说的清楚,王臻借着守孝之际,王家嫡子深居简出之时联系了淮扬道大半势力,一举将淮军分裂。
一举分裂。得是多简单粗暴有效率。
“本以为他还有底线,现在看来,他是丧心病狂了。”
谢神策笑道:“我们有一个丧心病狂要鱼死网破的敌人。”
王解花木然说道:“这样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么?”
谢神策问道:“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吗?”
“难道不是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