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臣拱手,便撤了回去。
而这时候,宇文秀的目光才终于是落在了江漓的身上。
他从龙椅上站起身,满是笑容。
“江爱卿,你可总算是归来了……唐显生这老贼,居然联合北郡算计于你,是朕思量不周,害的江爱卿身陷囫囵。”
“江爱卿可还好?”
“待爱卿恢复好后,重整旗鼓,举兵南伐,报此仇怨!”
宇文秀来到了江漓的身前。
江漓拱手躬身。
“多谢陛下挂念,微臣一切都好。”
“安全就好,黑龙卫乃是江爱卿一手指导建立起来的,少了谁都不能少了江爱卿。”
宇文秀的脸上,堆叠起了笑容。
“黑龙卫大统领的位置,仍旧是属于江爱卿的。”
“陛下。”
忽然。
江漓开口打断了宇文秀的话语。
庙堂间,气氛似乎都一下子变得冷肃了起来。
“江爱卿,有异议?”
宇文秀脸上笑容逐渐消失,看着江漓,问道。
“陛下,臣此次归来,身心疲惫,欲要卸甲归田,请陛下准许。”江漓躬身道。
他抬起头,看着宇文秀。
却见宇文秀脸上的神情在不断的变化,尔后,化作了一抹笑容。
“江爱卿可能是太累了,朕准许江爱卿休息几日……卸甲归田便罢了,如今国之危难时刻,岂能少了江爱卿这等国之栋梁。”
宇文秀摆了摆手,转身往龙椅上走去。
远处,老宦官面色已经开始变化。
底下,群臣眼眸也是不由一缩,一些之前在官道上和江漓攀谈的大臣,更是变得面色煞白。
他们若是知道江漓归来是要卸甲归田,那他们打死都不会和江漓攀交情。
一旦被黑龙亲卫所知道,到时候……他们的头颅可能就会悬在帝都城楼上了。
一些大臣只是想到这下场,便双腿颤抖,瘫软在了地上。
重新坐在了轮椅上的宇文秀扫了这些大臣一眼,嘴角微微泛起一抹冷笑。
底下。
江漓拱手,平静的看着宇文秀。
“陛下……臣再请辞,卸甲归田。”
话语落下。
冷空气弥漫的朝堂之上……
逐渐的有冷冷的笑,绕梁不止。
嘭!
龙椅上,宇文秀一掌拍在了护手上,震响之声,犹如惊雷,让朝堂宛若发生剧烈震动。
气氛陡然凝肃。
……
东阳郡临近大海,东夷人便是来自东阳郡海外的一片连绵岛屿中的土著。
蛮夷缺教化。
这些东夷人擅水,会制作一种狭长木舟,经常通过木舟,登临东阳郡的绵延海滩,以此入侵东阳郡。
海上东夷有十八岛,岛屿有大有小,不过都被大周朝统称为东夷。
当海平面升腾起了火红的烈阳。
一架架木舟便从海平线上绵延而来,扬帆而起,趁着风,飞速往东阳郡的海岸线驰骋而来。
而东阳郡的海滩上。
一位位策马奔走的骑兵斥候,顿时面色微变。
这样的阵仗他们已经经历过太多次了。
这些船只的出现,便代表着东夷大军再度来袭!
斥候奔走,取出了别再腰间的青铜号角,憋红了脸吹响。
吹出的气冲击在青铜号角沉重的壁上,发出的震动,形成了浑厚的声音,连绵而出。
一位位策马的斥候,听到号角声面色大变。
也皆是吹奏号角。
一路传回了东阳郡的守城。
守城上的士卒,则是飞速奔走,全军进入了戒备状态。
城楼之上。
正带着国师和莫天语在城楼上行走的东阳郡太守杨木,听到了这号角声,脸色骤然大变。
“该死,东夷人又攻来了……”
太守杨木咬牙,目光中流露出了狠厉和杀伐。
“看来,我东阳郡怕是等不到帝京大军的援助了。”
叹了一口气。
杨木抽出了腰间的长刀,一身精甲,赶赴前线。
地平线上升腾起的烈阳,像是撕裂了寂静的黑暗,陡然投射在了东阳守城冰冷而斑驳的城墙上。
东阳郡太守杨木与国师孔修告罪。
便亲自率领大军,带着武将赶赴海岸线处,准备抢滩之战。
海面上,数千艘木舟扬帆而来。
一位位东夷人在舟山嘶吼着,他们弯弓,射出了一支支的箭矢,顺风而来的箭矢,带着更加可怕的杀伐之力。
而沙滩上,太守杨木所率领的东阳郡大军,则纷纷砸落沉重的青铜盾牌。
盾牌厚,一位位弓兵也拉满了弯弓,射出箭矢。
一番轮射之后。
第一艘木舟冲上了岸,舟上的东夷人有的被箭矢射中,已经殒命。
而更多的是,疯狂的抽着武器冲了出来。
箭矢轮射而下,便将这些东夷人射成了刺猬。
而东夷人的箭矢也落下,不少东阳郡的士卒在箭矢中殒命。
杨木嘶吼着,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嗓子都沙哑了。
“进攻!”
一艘艘的木舟堆叠到了岸上。
尔后,东夷人疯狂的冲了上来,抢滩之战从来都是残酷的。
血流了满地,浸湿了沙滩。
那些诡异的不怕死的东夷人出现,撞入了东阳郡大军的盾阵中,将盾阵砸出了一个缺口。
尔后,无数的东夷人飞扑入缺口,使得缺口像是决堤的堤坝,瞬间溃散扩大。
最终成为了肉搏,拼杀在了一起。
城楼上。
莫天语看的脸色煞白,整个人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抽的干干净净似的。
这种血腥的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夫子伫立城楼,佝偻着背,望着这战斗,满是皱纹的脸上也带着几许的震惊。
许久之后,才喟然一叹。
“白凤天曾一令杀三十万戎兵,老夫曾说过其残忍。”
“而如今,老夫方是明白……白凤天是对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种族的战争……仁慈,是奢侈的东西,不该存在的东西。”
夫子一叹。
杨木在期待帝京的援助,可……哪来的援兵啊。
底下。
抢滩之战以东阳郡大军告败结束。
东阳守城的城门大开。
城楼上的士卒,纷纷拉开了长弓,准备好了弩机。
一些脸上带着稚嫩的新兵更是双眼赤红,可是浑身都忍不住恐惧的颤抖,那是对战争的恐惧。
杨木浑身是血,带着剩余的兵将退回了守城中。
“射!”
一入城,杨木便拉扯着缰绳,发出了爆吼。
每一场守城之战,他们都是竭尽全力,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东夷人失败了,可以重整旗鼓再度攻城。
可是……
他们若失败了。
便是城破人亡!
守城外,尸骸遍地。
夫子伫立城头,身上的长袍猎猎作响,他的瞳孔中倒映着一根根的箭矢。
忽然。
夫子的目光一凝。
望向了远处的海平面。
那儿……
有一艘孤舟徐徐行驶而来。
船头,伫立着一道魁梧的身影,身影的十指交叉,优雅的摆放在腹部。
黑袍下的眼眸,注视着清晨阳光照耀下的守城城墙。
嘴角微微一挑。
南郡他攻不进去。
但是……
这个东阳郡可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魁梧大汉已经感应到,东阳郡的守城大军中,没有任何一位修行人。
他躲在后面,派东夷大军试探了许多次。
确定没有修行人之后,方才选择发动进攻。
这一战……
他一定要赢,攻破守城,入了大周,他才能利用东夷大军试探一下位面之主的实力
如果位面之主真的如他猜测那般,只是借助天地本源狐假虎威的存在。
那……便是他的机会!
蓦地。
隐隐间。
黑袍下的魁梧大汉居然感应到了一丝威胁。
却见,那守城的城楼上。
一道佝偻的儒衫老人,伫立城楼,平静的投落目光,眺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