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回说:「陈友谅大军无声无息地压境,不论是否连络张士诚两面夹攻,依伯温看法,以张士诚过去的战略,合作情况少,坐看鹬蚌相争机会多;且这两日,东边也没战报有张士诚大军移动的军情,所以东边这方面,继续派兵探查即可,尚不用担心。」
「而陈友谅大军既然已攻下了太平城,且离建康城仅一百多里(约60公里),加以舟师机动性更高,进可攻退可守,随时都是建康城最大的威胁,必须趁其刚到,还未站稳脚跟,速战速决。」
朱元璋道:「先生意思是尽快攻打回去?」
刘基看了朱元璋一眼,道:「陈友谅大军直捣黄龙,少说也有一、二十万;若要双方对决,必要派出约十万大军,建康城反而空虚。」
「陈友谅舟师约一、两个时辰即可兵临建康城下,我方大军由太平赶回,最快也要逾半日,回防必定不及,且师老兵疲,反而赶着回来挨打。」
朱元璋问道:「先生的意思,是在建康城等陈友谅来攻打?」
刘基回道:「对,而且要他尽快攻打过来。」
朱元璋诧异地问说:「要他尽快攻打过来?」
刘基说:「陈友谅此次大军的主力是舟师,是庞大的水军,江上是水军最有利的战场,而主公军队虽也有水师,但主力还是陆军。
「本来水师、陆军战斗各有利弊,但太平城与建康城都靠近江边,此为不利之点一。而且,我方若与陈友谅僵持不下,张士诚可能趁机派兵攻占主公属地,削弱我方力量,此为不利之点二」
接着说:「但现在仍有个有利之点,就是陈友谅的舟师,原本大多是行进于江州及更上游一带,而大江上每区段的水文不同,由于他们刚到,对太平到建康此段的大江水情,还不是很了解,此为可趁之机。」
「待过了几日,他们对水情更了解后,我们不仅失去这有利的机会,反而成为敌方可趁之机,所以属下认为要速战速决。」
朱元璋听了眼睛一亮,问道:「先生果然上通天文,下知地理,请教先生,这大江水情有何可利用之处?」
刘基回说:「据属下这些日子的观察,以及地方人士闲谈,建康这段的江水,初一、十六约于辰时及晚上戌时涨潮,中午未时与夜半丑时退潮,每过一天约往后推约近半个时辰,今日是初三,大约巳时及亥时涨潮、申时及寅时退潮。」
「若陈友谅来攻,以其主力为快速且机动的舟师,策略上必会选在夜晚到达,再度用出其不意之战术,进攻建康城。」
朱元璋道:「既然如此,先生有何计策?」
刘基看着朱元璋,停了一下慢慢才说:「伯温认为,主公可采『请君入瓮』之策。」
朱元璋好奇问道:「如何请君入瓮?」
刘基答道:「主公可以采用反间计,找陈友谅熟悉但已投靠主公的将领,写信给他,准备将里应外合,并故意示弱,似乎建康城整备不及等,诱使陈友谅快速前来。」
「最佳时机应该就选在初十前后,约莫寅时夜半涨潮时,让其不疑有它、趁势而来。」
「当陈友谅到达,发现里应外合不成,或者为反间计,我方可能已有所准备时,可能的做法,一是立刻回师太平城,一是下船整军布阵,准备对战。」
「伯温建议主公此时大开空门,让其军队全部下船,让其好好布阵。」
朱元璋听了后,甚有疑虑地问道:「待其布好阵了,如何瓮中抓鳖?」
刘基微笑回道:「主公说是要瓮中抓鳖也行,既然抓鳖当然是要抓整只,不全部下船怎么抓到整只!而说是『瓮』,就得要包围起来,让陈军无处可逃。」
接着说:「初十寅(3~5)时涨潮,陈友谅的舟师已趁夜半顺流而至,卯(5~7)时平潮,此时是关键时刻,陈友谅可能正犹豫大军要回师?或下船布阵?所以不能让陈军发现我方已有准备,要诱使陈友谅下令,全军下船。」
「辰(7~9)时开始退潮,伯温预估巳(9~11)时陈友谅舟师大军已皆下船,此刻潮水始退,小舟或还可行,大舰必将暂时搁浅,舟师其实已无退路;或许极少数通晓水情之人,但陈友谅大军大多数却未知晓,以为有舟舰等之后路,此即为『瓮』成之时。」
刘基又道:「伯温这些日子曾沿江走走,江边的龙湾有港埠,且前方地势平坦,最有可能为陈军下船布阵之处,主公只要事先,把大军隐藏在陈军探马探查不到的周边。」
「陈军自夜半即整军出发,待约午前之时已疲劳饥饿,且此时入梅时节将有大雨,雨后周围的大军一呼而出,犹如四面楚歌,并派几员骁将阵前冲杀,陈友谅前军一垮,中军、后军必想要退回舟舰上,然而大舰已不能行,此不既便是主公所言的『瓮中抓鳖』!」
朱元璋听了眼光大亮,道:「对!对!好!好!有先生在,还怕得不到天下!」
接着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