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龙凤八(大元至正二十二)年,六月
应天府
处州与洪都两处叛乱都已相继平定,朱元璋本应该高兴,不过处州在位置上,前方有朱文忠在金华,谢再兴在诸全,防御着张士诚,而福州等地目前尚无重大威胁。
然而洪都,乃江西重镇,虽然西边有徐达镇守,但南边守备空虚,正烦恼该派谁驻守。
平章邵荣平处州之乱后,回到了建康,朱元璋只是稍加慰问辛劳后,即未再过问。
邵荣觉得自己快速地平定了处州,未有奖励或升迁,还遭受到冷落,便有些怨言。更觉得若不是朱元璋带领无方、识人不清,怎会连续有那么多的州府叛乱。
平时在自己房里与赵继祖密聊,无人知晓,还无所谓。近日来,心中不平略有显露,便被朱元璋在这两年来,暗布在各军之中的暗桩所探知。
朱元璋得知邵荣心有不满,心中已有了想法,便指派大都督朱文正,赶赴洪都府镇守,原守将邓愈则降为副帅。
对外说法,即是洪都乃江西重镇,邓愈失守洪都,罪应当诛,不过祝宗与康泰叛乱,始料未及,且邓愈为老将,念及战功颇多,所以降职,并随朱文正续镇守洪都。
表面我朱元璋虽赏罚分明,但也算是念及旧情的人。也暗示就算是老将,也可能会变为新帅的部属。朱元璋并藉由暗桩,透露自己已听闻邵荣抱怨情事。
邵荣觉得,朱元璋既然知道了自己的抱怨、自己的委屈,却也是什么都没说,没特别关切处理,于是心里更是不满。
这日,邵荣又与赵继祖在房里喝闷酒,闲聊时提到了此事。
赵继祖道:「你还以为朱元璋知道你的委屈,不予处理;其实他已经处理了,你没看到邓愈被降职,老将还要屈居于朱文正那小子之下,当个副帅吗!这就是要打点你,不要有了战功就拿俏,别在那一直不满了。」
邵荣听了后,道:「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情况啊!」
赵继祖道:「老实说,金华城的叛乱,不战而平,朱文忠仅是处置得宜,并无战功;但是处州可不一样,是你带兵攻城,实打实的功劳,朱元璋却当作一视同仁。」
又说:「而祝宗与康泰叛乱,邓愈失去洪都重地,该斩而未斩;我看这是老朱在暗示,你不要急着抢功,万一有所失误,老朱他还是会放你一马的。」
邵荣听后,叹了一口气道:「唉!看来,我邵六,如今也得看朱元璋脸色了。」
赵继祖又道:「我看啊!那朱元璋是当『主公』当惯了,越来越不把我们这些郭元帅的旧部旧将,看在眼里啦!。」
邵荣又叹了一口气,道:「当初,或许该为小郭(天爵)抱冤才是…。」
赵继祖听了后,看一看邵荣,压低声音道:「如何?要不要为小郭复仇?」
邵荣啊了一声,道:「你不要乱说话,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赵继祖看着邵荣道:「邵六,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朱元璋势力愈来愈大,虽然当初在淮西招募的兵卒们,现在仍然过半,但靠向老朱的将领、文官,却已愈来愈多,咱们现在不做,等将领都以老朱马首是瞻,都以老朱为主公,那时后悔已来不及了!」
邵荣道:「这,其实老朱也待我不薄…」
赵继祖道:「你以前是什么地位?他以前是什么地位!现在愈来愈爬到你头上,已经正式把你当属下了。」
邵荣道:「唉!这我也知道啊…」
赵继祖道:「要做的话,现在是机会,徐达在江西那边守备陈友谅,大都督朱文正已去了洪都,常遇春在太平修城墙,朱文忠在金华守着张士诚,手下大将都在外;而那个可怕的谋士刘基,恰好还在青田守丧,此时不做,以后机会就难找了。」
邵荣想了想,犹豫一阵后,道:「好吧!就依你的。」
赵继祖道:「好!这才是我知道的邵六元帅,我们这就好好计划计划…。」
………
七月初
朱元璋在应天府中,收到在安丰的大宋小明王韩林儿送来的「诏命」,大略是察罕帖木儿已被诈降的田丰所刺杀,要朱元璋派兵协助大宋,一起前去支持田丰。
朱元璋看了后,大笑道:「哈哈!此后天下无人!天下无人啦!哈哈哈!」
李善长在旁问道:「看主公如此高兴,不知这『诏命』内容写些什么?」
朱元璋道:「察罕帖木儿已死!」说完,将「诏命」递给李善长。
李善长一边接手一边道:「察罕?察罕不是上个月才来信,要主公『归附』于他吗?」
接过来看了看,也喜道:「好田丰!果然是条汉子,设计将察罕杀了,如主公所说,这大元朝无人矣!难怪主公如此高兴。」
朱元璋也道:「大宋原本的三路百万红巾军,不是被察罕给灭,给赶到塞北、东北,就是归降,落得小明王仅能屈居于安丰城,如今连支持田丰,也需要来找我求援军。」
李善长道:「还是主公远虑,高筑墙、广积粮,厚储实力,才是道理。现在连那龙凤「朝廷」也得来向主公借兵,趁察罕已死,准备反攻了。」
朱元璋道:「不过听说大元的另一个军阀孛罗帖木儿也实力坚强,既然小明王要借兵减弱大元朝实力,那就让那些效忠大宋的『岳父』旧部们,去支援吧!」
李善长听了道:「主公这真是一石二鸟之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