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潘没石(2 / 2)

胡小铃低声说:“我爹进过矿洞,阴暗湿冷,到处渗着水,耳朵里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那是一条连接着死亡和生存的通道,也把父女两个人的心连了起来。

中间记录的都是些日常琐事,直到今年初,胡大志拿来了呼吸面罩和一瓶喷雾,让李存厚定期给蛇胆莲喷一喷,就因为面罩意外脱落,竟然引发了他多年未犯的心脏病,还好何伟及时给他吃了真元珠,才算保住了老命。

他们是用欢喜花来促使蛇胆莲快速生长,所以半年后,花就开了。

日记里写着:第一次出蜜,经过调试,不比真元珠差。

可仅过了两个月,又出了差子,由于雪莲花的根茎日渐茁壮,竟将蛇胆胀裂,脱落了一小块,事后,何经理用蜂蜡重新黏上,并停止使用喷剂。

然而效果明显不如以前,如同酒浆原液里兑了蒸馏水。

袁奇山最后一次出现也是在这个时候,完全象变了个人似的,从无酒不欢到滴酒不沾,什么叫睡美人、那个是白衣鬼了,闭口不谈,只是一笑而过。

“看出什么啦?”。

胡小铃见我翻了半天,一声不吭,有些着急:“是不是在说我爹的坏话?”。

“没有,净感谢你爹了,拜托老天爷保佑他,长命百岁”。

她不信,“哼”了声:“我……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们,巴不得警察把我们关起来才好呢……没关系,我爹说了,人们只会冲登上山顶的人欢呼,并不在乎你怎么爬上来的”。

没想到,这是个境界挺高的老骗子。

我刚把日记揣起来,突然听到外面有个破锣般的声音在喊:“快来人啊,厨房着火了……”。

“糟糕”。

胡小铃一下蹦了起来:“……锅里还烧着油呢”。

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吵醒了,你来我往的救完火,厨房已经变成了危房,基地更象是战地。

我从人群里拉出一个大黑脸:“你是老拐子吧?”。

如果忽略那条瘸腿,从头型到发型、甚至是体型,都和李存厚相差无几。

他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有工友在后面提醒他:“这小姑娘就是金猴寺赐法的元祖,咱们二老板的女儿”。

然后伸头问我:“你是……姑爷吧?”。

吴三小远远的一声冷笑。

我摆摆手,把浑身烟火气息的胡小铃请到前面来:“何经理带着老李头去同益古镇和老板谈事情,可能会待上几天,你们下一步的工作嘛,元祖,你看怎么安排?”。

她丝毫没有心理准备,急的直瞪我:“我,我……”。

“你什么你?”。

我悄声回敬了她一句,随即绷起脸:“老拐子,你留在这儿看家,除了给大伙儿做好饭,这些该修的修,该换的换,那个……谁是会计?”。

出来一个妇女,冲我俩点头哈腰。

“你跟她商量着办,不怕花钱,但也不能乱花,对不上账,这一年的工资就别领了”。

我假模假式的全部安排到位,他们之中除了少数种花的,剩下的都是放蜂人,只不过供应给原石的是普通蜂蜜,那就按部就班好了,等见到胡大志,再让他派一个经理过来。

我得意洋洋的拽着胡小铃进了办公室。

吴三小刚洗完脸,甩着手上的水:“好小子,你这是憋着要当乌头会的上门女婿,姓沈的可没这规矩,小心点,让水家人知道了饶不了你”。

吴大个的话更狠:“小丫头能活吃了他”。

我不理他们,嘱咐小雅去问问谁会开车,必须有正规驾照,这几个人身上都没有证件,被警察拦下了,说不清楚。

接下来,找会计提钱,大笔一挥:胡小铃,准备就绪后,上车出发。

新司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姓潘,叫山勇,皮肤黝黑,一笑两排白牙。

当知道我姓水时,他话多了起来:“我……我们老辈好象也姓水,不是跟你套近乎,我爸就这么跟我说的”。

“水家那一支?”。

他说不上来,有点尴尬:“……水恩”。

没头没尾的,怎么论?。

“我们家世代种地,也习武,会点庄稼把式,不过要说起这事可就远了……”。

潘家最早始于一个偏远的小山村,是一对张姓的父女俩,这天,俩人上山砍柴,忽然听到林子里传来“砰砰咣咣”的打斗声,扒开灌木丛往那边一瞧,好家伙,五个蒙面大汉手持兵器,把一个年轻人团团围住。

“这人功夫不弱,但猛虎难敌群狼,受了重伤,头骨被削去了一块,但在晕倒之前,还是干掉了对方三个人……”。

张老爹看不过去,热血上涌,抽出砍柴刀往上冲,周围也有乡亲赶来,那两人见势不妙,仓皇逃走。

年轻人伤的很重,而且是脑子,在家里养了半个多月,双眼直发愣,整天抱着个包袱不撒手。

“里面装的什么?”。

小雅好奇的问:“不会是金银珠宝吧?”。

包袱又薄又轻,不象有值钱的东西。

“他谁也不让看,碰一下都不行,嘴里嚷嚷着要去什么大将军府,替水家磕头谢罪,过了几天,总算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接着就是没完没了的倒腾这两句话,我叫水恩,是水家的人”。

“大将军府?”。

我一拍吴三小:“威赫武,威大将军”。

潘山勇呵呵一笑:“具体是谁,没人告诉我,不过好象还真去了,找没找着不清楚,反正又跟着张老爹回了家”。

隔了没多久,张老爹做主,把女儿嫁给了他,原想着成了家,人一过上日子便会慢慢的正常起来,谁曾想越来越傻,见谁都是那两句,村里也没人相信,一个落难小子怎么会是名门望族的后代。

如果真是那样,凭借水家的势力,还不找翻了天。

“大家都说他肯定是想攀权附贵,一提起他也不喊名字,哦,是那个攀权附贵的疯子,久而久之,成了潘疯子”。

“总不能因为这样就改了吧?”

张老爹亲眼目睹过他杀敌的气势,认定他必是有来头的,遭此大难,自然是有人容不下,不如换个身份,平平安安的了此一生。

“也有人打听过他的来历,好几拨呢,后来见这人实在疯的不象话,扔下点钱就走了”。

水恩寿到六十九,无疾而终。

“包袱呢?”。

“已经成了我们家的传家宝,在我堂哥手里”。

他紧接着说:“别问我里面是什么,真没见过”。

“你堂哥姓水,还是姓潘?”。

“当然姓潘,别看传的有鼻子有眼的,没有真凭实据,总不能硬说自己姓水吧,你们也不能乐意”。

“他叫什么?”。

“潘没石”。

好,一石入水,千层涟漪,我冲小雅伸了大拇指,意思是:好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