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术桂见是二郡主,便给三人介绍。其实二郡主和穿越者们来往不少,没见过的只有项绍宽一个,和毛渊明、许纬辰虽然算不上熟悉,但也认识。项绍宽与二郡主是第一次见,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二郡主也恭恭敬敬地回了礼。
二郡主扫视了一下三人,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只是吩咐婢女给大家上点心,又和毛渊明寒暄了几句,便向朱术桂告辞出去。
吃完点心之后,婢女们收拾了碗碟,又上了茶漱口。朱术桂便说道:“毛先生每次来,都有礼物相赠,本王也是却之不恭。本王近日有些闲暇,也写了一幅字,想请毛先生鉴赏。”
说着话,便让小太监把字取了过来,又说道:“毛先生拿回府中,慢慢鉴赏。以后若有闲暇,可以常来走动。”
毛渊明见朱术桂这话已经是明显的送客之意,便起身道谢告辞,三人一起走了出来。
走到门外,毛渊明便忍不住问:“朱术桂什么意思?好好地说古今名将,为什么说起戚继光会显得那么诧异?”
“因为戚继光是本朝人,会有些利害纠葛。比如一个明朝的官员或者藩王,站在张居正一边还是站在张居正的对立面,对戚继光的评价就会大不一样。”许纬辰刚才也在想这个问题,此刻已经有了答案。
“有道理,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毛渊明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朱术桂是辽藩的郡王,辽王朱宪曾经被张居正弹劾,最后被贬为庶人,幽禁而死。按照字辈来算,朱宪应该是朱术桂的伯父,至少是堂伯父。”
“嗯,戚继光在任时,与张居正关系极好,因此也稳居蓟州总兵长达十四年之久。”项绍宽对戚继光更为熟悉,缓缓地说道,“张居正死后不到六个月,戚继光被弹劾罢免,谪调广东总兵,很快又罢官回家了。”
“也就是说,朱术桂作为辽藩的郡王,因为对张居正恨之入骨,所以对戚继光这个人并无好感,而阿宽把戚继光捧到了李世民、岳飞的高度,让他很诧异。”毛渊明这下把逻辑给捋顺了。
“还有啊。朱术桂是个文人,不知兵。他对军事的认知非常肤浅,所以刚才绍宽把满人的军事水平和李靖、常遇春相提并论,朱术桂自然是不高兴的。大明江山被满人占据了,朱术桂深恨满人,因此也就鄙视满人的一切。”许纬辰又补充道。
“嗯,丑化敌人的心态嘛,抗日神剧的逻辑。网络喷子往往也这样,一黑俱黑。”项绍宽点头说道。
“那你也别把朱术桂说得跟网络喷子似的,我们还是要和他交好的嘛。”毛渊明笑着说道。
“是啊,你听刚才他说到郑经时候的口气,显然也是有些不满意的。”许纬辰的这个感觉,另外两个人也有,“看来郑氏与朱术桂之间,也只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合作关系。”
三个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林家大宅。
回到书房第一件事,便是将朱术桂赠送的字幅展开在书桌上。仔细一看,却是用行楷写成的南宋人辛弃疾的《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供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哈哈哈哈……”看到是这首词,三个人不禁一同笑了起来。
辛弃疾出生时,宋朝已经经历了“靖康之难”,中原已为金兵所占,“二圣”被虏到北方。所以辛弃疾的一生,始终不忘国仇家恨,力主抗金,早年参加抗金义军,后来投归南宋,多次上书要求北伐。写词多半托物言志,一抒恢复中原的热情——这是任何一个现代中学生都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