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们是耿精忠的人?”吕宪华一脸鄙夷地说道,“记住了,我们是大明军队。”
县教谕的文书比两个秀才略早了一些送到总兵衙门,许纬辰因为准备随时出发,故此就坐在门房翻看了一遍。两个秀才一个叫倪聪,一个叫陈亦非,都是快三十岁才考上的生员,应了两次乡试都没有得值,索性不再应考。
许纬辰看罢,越发相信这两个人并无才能,不过是读了书认识些字罢了,或许能比东宁那些秀才功名也没有的书吏们好一些,但是也肯定不堪大用。
等两个秀才到了,许纬辰便和姜承志、陆希星把事情关照一遍,又吩咐人把朱万化绑了一同上路,然后差人到县衙,把宁波告捷的事情告知各官,请各官把手上的事务都交待给陈廷章,一同启程前往宁波。
一行人的速度比昨天项绍宽行军要快很多,因为缴获的商船比大型平底沙船更适合内河行驶,一共只花了两个多小时,就到达了宁波城。
虽说朱士杰代表清军投降了,但项绍宽还是非常谨慎,用三个营的兵力把知府衙门一带的区域都围了起来,然后把府衙前的清军都缴了械,并且勒令他们剪去发辫。除了这些清军之外,也难保城里没有躲藏的散兵游勇,就由蒋一正带队,敲锣打鼓地到处宣讲政策,藏匿清军兵弁只要投诚即能赦免,顺便也安抚一下城内的百姓。
许纬辰达到的时候,这些事情刚刚忙完。项绍宽见许纬辰来了,稍微松了一口气,把攻陷宁波的事情简略地和大家说了,又说事情千头万绪,少不了要大家帮忙处理。
许纬辰自然理解项绍宽的心情,所以建议大家马上开工处理事务。本来官员们可以占用知府衙门办公,只是因为丘业死了,知府衙门已经扯起白幡办丧事,不适合进驻,于是只能选择进驻鄞县县衙,好在有了在定海县的经验,官员们也就轻车熟路,在县衙安顿。
宁波是浙东重镇,城廓的规模比定海城大很多,城里衙门的数量也比定海更多,除了府衙和县衙,还有分巡宁绍道衙门,按照朱士杰的介绍,目前道台出缺,由丘业署理宁绍道事务。浙江提督衙门也在宁波,与知府衙门一南一北,中间隔着鼓楼。
项绍宽看辫子都剪了,便让潘兴带人将清军兵弁都送回军营看管,并且点算甄别。城内兵营和浙江提督衙门建在一处,参谋室的其他人连同许纬辰便一同出发前往兵营,准备在提督衙门落脚。
提督衙门是提督塞白理平时的驻地,外面的军营规模宏大,可以容纳的兵力足足有六营之多,比起靖海兵营来,就是一个巨无霸。
众人正准备走进浙江提督衙门,却撞上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门前,似乎是要阻止大家入内。
“你是何人?”刘国轩问道。
“在下李鋑,家父就是浙江提督。”
“你父亲塞白理不是满人么,怎么你又姓李了?”
“我家本是辽西汉人,被编入汉军旗,又因为有功于朝廷,得先帝赐满洲名。”李鋑冷冷地答道。
“有功于朝廷是哪个朝廷?先帝又是哪个先帝?”吕宪华今天碰到第二个令他不舒服的人,火气冒得比上一次还快。
李鋑显然也感受到了吕宪华的气场,不过依然镇定地答道:“我祖我父都是大清忠臣,有功于大清,先帝顺治爷十分倚重。”
“那听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跟着朱县令一起投降了?”
“家父身膺重任,如今正领兵讨平逆贼,我为人子,岂能向贼人屈膝?”
“你……”吕宪华刚要发作,许纬辰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不要激动,又问李鋑道:“你府里还有多少人?”
“你问来作甚?”
“知道人数,好安排每日供应。”
李鋑白了许纬辰一眼说道:“我自会料理,无需你等贼人献殷勤。”
“那你死了,谁来料理?”
“我死了?”李鋑先是一惊,然后笑了起来,“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又何尝怕死。”
“没说你怕,就是要送你去死。”许纬辰扭头朝着警卫喊道,“来人啊,把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