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玄苦点点头,目光温厚的看着她,“这事急不得,你且安心静养就是,去坐吧”
虚月躬身一礼后走到师父玄玉那一排的最末处落座。
“人都到齐了,开始吧”,玄苦的话让虚月心头微微一荡,原来师伯一直在等我!
她的这点小心事无人在意,诸位高道对今天的战事极其愤怒——联军的骂战确实激起了他们的真火——与此同时又对前途忧心忡忡,议事一开始,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一条,怎么办?
在此过程中有关联军的情况也都被一一拿出检视,联军的人数、战力、各类修士所占比例等等,这其中尤以言如意与叶易安被反复提及,讨论的重点则是道门刚得到不久的那个消息——言如意与叶易安联手除掉了安禄山,并促成安庆绪接掌伪燕政权。
在这两人中,言如意因出任木萨已久道门对其知之甚多,所以侧重点自然就落在叶易安身上。道门所知的关于他的一切都被翻出来反复讨论,试图找到他崛起如此之速的原因以及当前可以利用的弱点。
这样的会议中虚月能够列席已属破例,实在没有说话的余地,就算让她说,此刻她也毫无说话的**。整个人表面虽然非常平静,心湖中却是漫卷起惊涛骇浪,这一战的意义她当然清楚,当道门的生死存亡与叶易安紧紧联系在一起时,她已逃无可逃。
自从上次师父说她必须亲手斩杀叶易安才能破除心障至今她就一直在逃避。尽管叶易安伤她如此之深,但她绝不是个容易动情的人,所以一旦动情……许多次每当她要咬牙下定决心时,叶易安对她的好,尤其是定坤山上叶易安望着她痴迷爱恋中默默流泪的场景就会涌上心头,心中顿时就是一软。
每一次这样的经历于她而言都不啻于一次炼狱,疼彻心扉,几度轮回之后甚至她自己都沮丧了,她终究没有开山祖师张道陵斩杀宁无缺那般的慧根与果决。她甚至不止一次的想过就这样算了吧,便用自己的修行前途还报他的救命之恩,自此与他一刀两断,永不相见。
这样的逃避与纠缠正是她的伤势如今都难以大好的根本原因,道心如一炼的就是心,一旦受伤也只能心药自医,谁都帮不上忙。
但今天当她走出躲避的小屋坐在若水院正堂,当她与叶易安个人的情仇纠葛又加上了道门的生死存亡时,纠葛的平衡已再难维持。
道门!这里有她的师父,有疼爱她的大道正师伯,尤其是现在这里更是她的一切,当道门生死一线时她能置之不理吗?
身畔的议论还在继续,虚月却已无心去听也听不进去了,她的心湖之内正在进行着最惨烈的搏杀。
当她心湖重归宁定,神识由内向外开始专注于外部世界时会议已经到了尾声。玄苦否定了一切激进冒险的建议,决定暂时以静制动,同时严令提高戒备,不得擅自出战。
对于他这一决定虽有人不满,但总体认可。一方面是因为玄苦多年经营下的实力威望,另一方面也是许多高道看到联军是由两部分组成,耗的久了却不能建功,其内部未必不会出问题,等着他们出了内乱再反击岂不是更好?
会议结束众人纷纷散去,玄苦叫住虚月好一番探问关怀,并特意嘱她不必为战事挂怀,安心养伤为要。
因师父被玄苦师伯留下议事,虚月独自一人出了若水院,路上回想起师伯自她受伤以来的关爱犹觉心中异常温暖。
不知不觉间回到独居处,虚月却不想进屋,这些日子她在屋里实在闷的太久。微微的夜风扑面而来拂动道衣,使人心脑为之一清,稍一抬头便见星月满天,注意到天际的牛郎织女星时,心头虽还有疼,却很快就消失了。随即她的目光就从天际滑落最终定格在了观外的一片山峦上。
那里正是天机盟驻扎的地方。
那里就是叶易安之所在,在天机盟与魔门妖女的所谓联军中,他是核心的灵魂人物,一旦他……
明月清风中虚月静静的看着那片山峦,一度迷茫的眼神渐渐开始坚定,并最终升华为令人不敢逼视的锐利。
那个百折不挠,锐利如剑的虚月又回来了!
自定坤山负创而回后直至此刻她终于做好了准备——如果上天注定叶易安是她的劫,那就破魔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