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一指跟着我来到桥洞,当瞧见小师弟这副凄惨模样之后,叹了一口气,花钱叫来了两个力工。帮着抬到了镇子东头的一处民宅里,我跟着一同过去,里面有一个与他同样打扮的算命先生,也戴着墨镜,不过这是真瞎,郭一指跟我介绍,说这是他的大师兄洛延博。
我跟洛延博也有过一面之缘,不过记忆中的他眼睛灵动无比,却是不知道何时弄瞎的双眼。
这洛延博是刘老三当做传承的衣钵弟子,比郭一指稳定许多,也懂得许多医术,与我稍微寒暄一番之后,便先给小师弟含了一块冰片,紧接着叫人烧了一桶热水,给他洗净全身,蒸煮邪火余毒。
在洛延博面前。郭一指就是个打杂的身份,听着大师兄吩咐之后,便忙碌去了,而洛延博则在客厅里面。跟我叙话。
谈论的,依旧是小师弟萧克明,洛延博虽然双目已瞎,但心中却是透亮得很,刚才给道:“陈师叔,你这小师弟骨骼惊奇,天赋异禀,更加难得的是命格尊贵,不可限量,虽然此刻是龙游浅滩、虎落平阳,然而只要遇到他命中注定的贵人,两者正奇相辅。必然能够成就一番事业,说不定我们这些人,都得萌受他的照拂。所以太多客气的话语,倒也不必多言。”
我摆手说道:“延博可别称我这般老,你我年纪相仿,我与你师父虽然有点交情,不过咱俩得另算,千万不要这般客气。”
洛延博慌忙说道:“那怎么可以?现如今,您黑手双城的名头,已然名动江湖,就连我师父,都以能够有你这般的朋友而自豪,我们这些作晚辈的,又哪敢如此高攀?我前日还跟师父通过电话,得知了你当日智退民顾委黄天望的诸般事情,实在是太让人拍手叫绝了,就凭这个,茅山之中,除了陶真人和逝去的符王李道子,可就您的名气最大的!”
我苦笑着说道:“那些虚假名头,有什么用处,延博可千万莫要取笑于我。”
洛延博又与我讲了几句话,这时里面的郭一指对外面喊道:“大师兄,这位小哥醒了,你快来看看。”
听到这话儿,洛延博看了我一眼,我挥挥手,他拱手离去,而我则来到了屋子的窗边,往里面望去,却见小师弟浑身光溜溜地站在木桶之中,朝着洛延博和郭一指拱手道谢,而洛延博则平淡地挥手说道:“我也不过是路过那安贞桥洞,瞧见阁下重病于此,尚有一线生机,就想着将你带回来治疗而已,别的话也不要多说,小哥,你为何会流落至此?”
我小师弟的身份,他自然是知晓的,不过做算命这一行当的,睁着眼睛说瞎话,最是习惯,更何况洛延博本身就已经是个瞎子,骗起人来,更是得心应手。
小师弟精神萎靡,叹了一口气,用极度沙哑的声音说道:“被逐出宗门之人,就如同流浪的野狗,不提也罢。”
他不愿意提及往事,而洛延博却也并不逼问,只是问道:“那么小哥叫什么名字?”
道:“箫克明。”
洛延博点头说道:“不错的名字,乍一听平凡,不过又意义深远,不错,不错……”
道:“什么不错,我就是个失败透顶的家伙而已。”
洛延博不与他争辩,又问道:“不知道小哥家住何处,日后又有什么打算呢?”
小师弟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用极为低沉的语气说道:“没家,也不知道今后的路,到底该如何走。”
他应该是没脸回去见萧家老爷子,毕竟是被驱赶出了茅山宗,而一想到今后的路该往哪儿走,在茅山待了十几年的他却也一时找不到方向。
洛延博抚须说道:“我刚才给小哥摸骨把脉,晓得你曾经是修行者,不知道什么原因,气海被破。我不问你的过往,但是瞧见你眉目正派,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所以收留于你。你身上有病,一时半会也离开不得,不如就留在我这里养着,而若是没有去处的话,不如跟着我跑跑江湖,另外若是对前路迷茫,我师父铁齿神算刘你可曾听过,找时间,我让他老人家帮你卜一卦,说不定能够咸鱼翻身,江湖重启呢?”
他的话儿沉稳而淡定,又透露出几分真诚,小师弟此刻穷困潦倒,疾病交加,能够碰到这般的好人,自然是感激涕零,没有二话。
小师弟此刻也是因为进入水中,方才清醒一会儿,洗过澡、给伤口上过药之后,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洛延博和郭一指师兄弟便到前院来找我,我与他们交代一番之后,倒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让他们帮我代问刘老三好,又互留了联系方式,双方就分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