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州骑兵迎了上来,他们要为步卒列阵争取时间和机会。
夏州的骑兵并不少,足足有五千骑,但可惜的是,长时间的赶路,不但士卒疲惫不堪,便连胯下的战马也早已没了力气,而骑兵对撞,马力的比拼,却是至关重要的。
汹涌的两股骑兵一个对撞,夏州骑兵便如同积雪碰到了烈日,纷纷融化在了灼热的光线之下。松郎次仁双刀之上染满了鲜血,咆哮着冲出了夏州的骑兵军阵,马蹄如雷,更多的吐蕃骑兵穿了出来,向着远方飞舞的夏州军中军大旗所在地狂奔而去。
而此时,中军勉强列起了军阵。
“放箭!”杜亮嘶吼着。
漫天箭雨飞起,松郎次仁整个人伏在了马上,不停地以马靴叩着马腹,耳边风声,箭声,不断地响起,甲胄之上不时传来叮当的响声,一股股的尖锐的力道在冲击着他,那是中箭了,不过这并不能对全身着甲的他,带来多少伤害。
耳边,战鼓之声愈来响,快了,快了!他默数着数,凭着自己的战斗经验估算着距离。
到了,他猛然抬起头,一带战马。
胯下神峻的战马虽然中了数箭,却仍然速度不减,在这一霎那,猛然跃了起来,四蹄卷曲,倏然便跃过了丈余的距离,四条马腿舒张开来,落下时,身下传来了夏州兵的惨叫之声。
而在战马刚刚落地的那一霎那,松郎将仁已经整个人藏到了马腹之下,仅仅凭一只脚勾着脚蹬子,一只手扳着马鞍,让自己有一个借力的地方。
战马落地,不出他所料的,长矛,砍刀已是砍向了战马。
松郎次仁从战马之上如同一只灵猿一般的钻了出来,手中双刀飞舞,立时便有数人毙于他的刀下,而他的战马,在受到猛攻之后,突然发起狂来,在人从之中狂蹦乱跳,更是让夏州兵的队列大乱。
而在他的身后,他的亲兵们有样学样地这样摧马跃了进来。
夏州兵的军队瞬间便动摇了起来,骑兵们并没有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远程武器都来不及展开,而弓箭并不能给骑兵带来太大的伤害,面对着汹涌而来的骑兵浪潮,血肉之躯的确是难以抵挡。
松郎将仁如同一个血人,笔直地向着中军大旗杀去,在他的身后,愈来愈多的吐蕃兵汇集了起来。
杜亮怕了。
他勉强汇集起来的中军,快要散了。
他的骑兵,早已溃散,正在被吐蕃军追杀。
“退!”他下达了一个让所有战斗经验丰富的将领都绝不会在此时下达的命令。
夏州兵们并不是不堪一击的,纵然骑兵败了,中军摇摇欲坠,但拉成一字长蛇的队伍,却仍在拼命地向着中军这里汇集,毕竟是数万人,如果能围拢过来,即便不胜,也能与敌人拼个死活的。
但前提是,中军大旗别动。
可偏生这个最为紧要的关头,中军大旗退了。
大旗一退,其它所有各部,包括正在作战的,或者正在向中军这里赶来的,都得随着中军大旗而动。
而在面临着大部骑兵冲击的时候,这样的变动,就足以决定一场战斗的胜负了。
松郎次仁跨上了一名亲兵给他牵来的战马,看到战场之上的变化,他快活地大笑起来。
大论说得不错,杜有才会败在他的贪上。
而杜亮这小子,就是一个无能之辈,根本就不值得为他伤脑筋。
夏州兵大溃。
杜亮被松郎次仁生俘。
是夜,松郎次仁带着杜亮诈开了夏州城门,吐蕃兵们终于冲进了他们围攻了数月而不下的夏州城,大掠夏州城。
足足两天之后,松郎将仁才带着一股子复仇的快感,带领着他的兵马从夏州城撤了出来,而随行的,却是数千民夫,这些民夫背着一个个的沉重的行囊,这里面,装得都是夏州城的财富,而上千辆满载的大车,更是意味着夏州城现在已经被劫掠一空了。
杜亮在城门被诈开的时候,便被松郎将仁砍了脑壳,其首级更是被松郎次仁派人快马加鞭地送往了统万城。
被吐火罗围困于统万城的安绥节度使杜有才,再收到自己儿子的首级,得知夏州城已经被攻破之后,一声不吭地便栽倒在了地上。
统万城中军心顿散。
吐蕃兵趁机猛攻,夏州兵溃不成军,统万城破,戴琳仅仅带着千余精锐杀出了重围,安绥节度杜有才死于乱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