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元怔了怔,半晌,终是摇了摇头。
“往哪里跑?我一跑,家人怎么办?还有,秦将军他怎么办?”
“既然不跑,我怕什么?”田波示意了一下,“放心吃喝,没有毒药。”
话还没有说完,金世元已经提起酒壶往嘴里灌去,连喝几大口,撕开纸包,拿出里面的一只烤鸭,大口地啃咬起来。
田波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顷刻之间将一壶酒和一只烤鸭吃喝得一点不剩。
“不错,胃口还很好。”
“总要做个饱死鬼。”金世元笑道。
“本是一条好汉,可以建立更大的功勋的,何苦要卷入这样的事情中去呢?”田波叹道。
“有一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金世元闭上了眼睛,“田中丞,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说话了,我知道你厉害得很,想从我这里套点什么出来,我金世元没那么花花肠肠子,算计不过你,只能不开口,啥也不说。”
“谁说你笨了,你聪明得很。”田波大笑道:“其实你身后的那些人和事,需要你交待吗?我们早就查得一清二楚。”
“没有证剧,你们说什么都是白搭!”金世元冷笑:“李相不是早就说了要依律治国而不能随意入罪吗?”
田波两手一摊:“瞧,你还是间接承认了有些事情了。”
金世元一怔,这一回是真闭上嘴,闭上眼,不搭理田波了。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马车吱呀一声停住了,田波率先跳下马车,等到金世元也出来的时候,却是一怔。居然到了月亮湾码头。
“搞这么麻烦干什么?”金世元恼火地道:“把我一刀子划了,随便找个地方一埋,以你内卫的本事,让你找不到轻而歇举,弄到这里干什么,莫非是要让我当个水鬼吗?”
田波不理他,只是指了指码头上停着的一艘船。
金世元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田波却是一弯腰,又替他打开了脚镣。
“去吧!”田波道。
金世元不明所以,田波却是转身跳上了马车,这才回过头来道:“金世元,莫要忘了,这是李相对你的一片恩德,否则以你的罪过,死十次都够数。”
马车在金世元的注视之下,迅速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金世元百思不得其解地向着码头上的船只走去,船舱里此时也走出一个人来,看到那人,金世元身子微微一颤,加快了脚步,走到了船只之上。
那人,赫然是前左骁卫大将军秦诏。
“秦将军。”金世元百感交集,“是你救了我?”
“我救不了你!”牵着金世元的手走进到了船舱里,金世元赫然又看到了自己的家人竟然全数都在船舱里。
当悲喜交加的哭泣之声终于平静了下来之后,秦诏才道:“是李相念在你往日的功勋之上放你走的。你不是早有去你的故乡去看一看的想法吗?李相让你永远地离开这里,不要让他在这片土地之上再看到你。”
金世元微叹了一口气。
“在海兴港,已经有一艘船在等着你。”秦诏道:“还有,你的亲兵之中,我们询问之后,有三百人愿意跟你一起出海。还给你们配备了全套的甲胄以及武器。”
“这怎么可能瞒得过内卫?现在你们只怕都被他们盯着!”金世元道。
“是李相许可了的,这些东西,是从德州兵工坊里直接提出来的最新的装备,没有入帐。”秦诏道。“金满堂会送你们过去,他已经去了那里一趟了。听说那边乱得很,到了哪里,就看你的造化了。”
金世元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久才道:“秦将军,算了吧,别跟李相斗了,你们,斗不过他的。再说了,就算是以后李相真当了皇帝,说不定比以前的皇帝还要好得多,你看这些年来北地的变化,不都是在李相的统治之下取得的吗?如果以后全天下都过上了北地百姓这样的日子,那李相为什么就不能当皇帝呢?”
秦诏怔了一会儿才道:“你这话,是不是很久就想对我说了?”
“是!”金世元点头道。
“既然你有这样的心思,又为什么要跟着我做这事儿?”
“我从军以后,就跟着将军做事,将军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的。”
“是我害了你!”秦诏感慨地道,“此一去,我愿你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但有所成,别忘了在这片土地之上,你还有些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