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注定会让至少这一代人永远铭记在心中,当他们老去的时候,还会坐在躺椅之上,摇着大蒲扇,一边咂巴着小酒,吃着炒香的豆子,一边向着子孙后辈们讲述这个冬天,那一个个风起云涌的英雄,一个个热血贲张的故事。
本来该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季节,却因为一个人的死,而引起了一场影响天下大局的振荡。
这个人,自然就是篡唐自立的朱温。
撇开所谓的正义,朱温这个人作为一代枭雄,自然也会被后世史书所铭记,不单单是因为他掀翻了三百年大唐的统治,更因为他不名誉的死亡。而因为他的死亡,从北地,再到中原,再延伸到南方,所有的势力都紧紧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动了起来。
朱友裕在长安登基,控制了长安以及大半个关中,朱友珪盘踞在山南西道保持着沉默,而朱友贞,却是汇集了宣武镇以及洛阳徐福的兵马,以讨伐谋逆的朱友裕的旗号,自洛阳出兵,一路直逼潼关。
与此同时在南方,向训突然发力,一举拿下了整个江西节镇,同时与桂管经略使,容管经略使联军进逼湖南,虽然因为天气的原因并没有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但大量的兵马已是源源不绝的分成数路进逼湖南,湖南一时之是面临着三个方向上的压力。与此同时,向巡的盟友,福建观察使则向浙东方向发力。
而在扬州,已经站稳了脚跟的唐军,在得到了右千牛卫大将军柳如烟的支援之后,实力大增,也将目光瞄向了浙东浙西,两大势力虽然在名义之上都同属于大唐北狩的朝廷,但在浙东浙西的问题之上,已经剑拔弩张,冲突一触即发。
而此时,在北方,唐军主力调兵遣将,开始了集结。驻扎于魏州的由田平指挥的右金吾卫主力,正在源源不绝地向着东阿方向密集的调集兵马,兵锋直指天平军核心所在地郓州。
与其它地方不同的是,北方诸地在李泽这些年来的悉心治理之下,其实力,已经远非一个小小的天平节镇所能比拟的了。
即便是田平,也觉得这一仗,打得不要太轻松。
对于他来说,从来没有感觉到能如此轻松地指挥一场战争了。
他只需要尽到做到一个军事指挥官该做的事情做好了,至于其它,自然有另外的官员来负责。
就像他现在骑在马上,在亲卫的护送之下一路向着东阿前进的时候,道路之上并没有多少积雪,马蹄踩在上面,只不过能勉强没过马蹄而已。
这当然并不是雪小,而是这些道路,有人在清扫而已。
自从田平归顺了李泽受封右金吾卫大将军,驻扎魏州之后,他的权力,与他的父亲时代相比,自然是不知缩小了多少,因为他只能管辖隶属于他指挥的军队了,而即便是在军队之中,也还有来自其它地方的军官对他进行了强有力的分权,再加上隶属于监察院的监察官们对他的一言一行进行监督。
这些人在军事指挥之上不会对他进行任何的挚肘,但在其它的事情之上,却对他有着强力的制约作用。
起初是极不习惯的,觉得过得太过于憋曲,不过人终究是一个习惯性的动物,时日一长,当看到其它的十一卫无不是如此,当看到中枢的力量愈来愈强大,田平也就安之若素了。
这样也不错,至少荣华富贵不会少,而且也不用操太多的心了。
他不用在为地方上的治理而操心,因为这是地方官的事情。
他不用为军队的军饷而操心了,因为每个月,军饷都会按时的发下来。
他唯一要操心的事情,就是军队的训练,如何让士兵们扣持昂扬的斗志,保持超强的战斗力。
作为一个军人世家出来的将领,这自然不是问题。现在士兵们吃得饱,穿得暖,那就玩命地练呗。要是不将他们因为吃饱穿暖而滋生出来的那些多余的力气给消耗掉,指不定他们就能给你整出一点事儿来。
这几年来,他除了练兵,基本就没啥事儿干了,打张仲武没轮到他上场,张仲武便屈伏了,如今弄了一个名义上的东北王在东边蜷缩着,这老小子指不定什么时就会再造反,不过看这个模样发展下去,他要是明智的话,就会老老实实的不敢妄动了。
打吐蕃吐火罗的时候,他也没有捞着上场,也在一边看热闹,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强大的吐蕃被李泽生生地弄得内战四起,民不聊生,现在成了大唐军械的销售地,现在又成了粮食的销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