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他了?”代淑霍然抬头,看着盛仲怀,一双眸子瞬息之间也是变得冰冷。
盛仲怀点了点头:“我告诉孙桐林,如果三殿下肯去帝号,放弃长安关中,率军退到汉中来,我就帮助他夺得益州。”
听到这里,代淑似乎有些醒悟,展颜一笑:“原来你是想骗他来汉中,然后杀了他替陛下报仇,只可惜,他是绝然不会答应的。”
盛仲怀摇头道:“不,娘娘,以我对三殿下的了解,他一定会答应的,而且,我也不是骗他来汉中好为了杀他,如果他真有这样的魄力的话,我的确会帮他取得益州的。”
代淑脸色顿变,看着盛仲怀,一字一顿地道:“仲怀,你忘了陛下是死于谁手吗?”
盛仲怀沉吟了片刻,道:“娘娘,死者已矣,不管我们做什么,他们也无法回来,也无法知道,现在,我需要为活着的人打算,需要为娘娘你,还有陛下的一双儿女打算了。”
“朱老三就会放过我们?”
“至少,三殿下在个人品德之上,还是无可指摘的。”盛仲怀道:“娘娘,二殿下煎迫甚急,再这样下去,除非我与他翻脸,否则就再也护不住娘娘您了。”
唰地一下,刚刚有了一些血色的代淑脸色再一次变得雪白。
她捂住脸,无声啜泣起来。
有时候,她真狠不得划花了这张脸,如果不是这张脸,朱温就不会占有自己,朱友裕就不会杀了自己的父亲,朱氏兄弟就不会自相残杀,以至于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而到了今日,朱家老二,居然又想霸占自己了。
盛仲怀亦不相劝,任由代淑哭了一个痛快。
“二殿下一直在逼迫我马上向襄阳方向发起进攻,这固然是因为现在大家都要联结在一起对付李泽,但在他的心中,更重要的却是想以把我撵走,好方便他对您下手,一旦率军离开,他可就肆无忌惮了。”盛仲怀道。
“只要孩儿们能无恙,我,已经无所谓了。”代淑认命地道。
“不行!”盛仲怀怒道:“我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盛仲怀声音之大,似乎把代淑有些吓到了,她怔怔地看着盛仲怀。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盛仲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二殿下不管是文才武略,都不足以担当大任,一旦敌人进袭,他根本就无法守住益州。三殿下虽然与我们有隙,但此人不论于公于私,却比二殿下更值得信任,如果这一次他真能去帝号,退出长安,也足见他魄力,如果他能掌握益州,则能护我们更长的时间,也能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来安排你以及陛下的一双儿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安排我们离开?”代淑惊讶地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盛仲怀。
“是的,离开!”盛仲怀点了点头:“即便是三殿下退到了益州,却也并不是长久之计,在力量之上,终究是比不得李泽,也比不得向训,两虎相争,我们夹在其间,很有可能成为第一个牺牲者,区别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而以后,不管是李泽得了天下,还是向训得了天下,以你和两个孩子的身份,都很难自由自在的生活。要么被杀死,要么被囚禁起来一辈子见不到天日,我怎么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这天下之大,我们又能去哪里?”
“当然有地方可去。”盛仲怀道:“海外,我会安排你们去海外。只要有足够的钱财,拥有足够的武力,那些海外有无数的岛屿便能成为您的乐园,那些岛屿之上,多有是还没有开化的土著,在哪里,您可以成为一个自由自在的女王,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再也没有人会来打扰你。”
听着盛仲怀的描述,代淑两眼不由发亮,如果真有这样的生活,那该是多么的美好啊。
“我派出去的人,已经将目标选定好了,出海的海船也已经订制了,早由海兴船厂打造的最好的海船。现在我需要时间,需要权力来获得更多的钱财支持这一次的行动。”盛仲怀道:“二殿下不能满足我做到这些的条件,所以,便只能让三殿下来掌控益州了。”
“真有可能做到这些吗?”
“请娘娘相信我,我一定会办到的。人手我们不缺,现在,我们就缺大量的钱财了。”盛仲怀道:“到了岛屿,我希望娘娘住上的是豪华的宫殿,吃着最好的美食,享受着最好的生活,而不是去钻山沟,住茅草屋。”
“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代淑问道。
“正有一件事情要请娘娘相助。”盛仲怀道:“把朱友珪诳到汉中来,是我们成败的关键,等到长安哪边有了消息,娘娘不妨给二殿下去一封信,就说要您相从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让他亲自到汉中,用最隆重的礼节,把您迎回去。您可不是那种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朱友珪本来就想来汉中来逼迫我出兵,再有了您的这封信,想必他必然会兴冲冲地跑来汉中,连最基本的防备,都会疏于布置了。”
代淑脸上闪过羞恼之色,垂下了眼睑,半晌没有作声。
“娘娘,只要二殿下到了汉中,他就再也回不去了。”盛仲怀道。“过了这一关,以后就是海阔天空,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游了。就算是为了两个孩子,也必须得这么做。”
终于,代淑点了点头。
“仲怀,如果真如你所言,到时候我和孩子启程去海外,你也会去吗?我已经习惯了你在身边替我打点一切。”
“娘娘到时候走还容易一些,我想走,恐怕更难一些。”盛仲怀微笑道:“不过只要还能活着,仲怀必然会去寻找娘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