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与公孙长明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么说来,江西已经完全落入到了向真的掌控当中。成为了其麾下可靠的一部分了。”孙泽开口道。
“应该如此。”公孙长明点头道:“否则,双方不可能配合得如此完美。那支岭南军在向峻死后仍然保持着安静,便是明证。”
“现在那支岭南军的实际控制人是谁?”
“季志江!”公孙长明翻了翻手里的情报,道:“岭南老资历将领。从其简历之上看,其人在向真麾下服役长达十年之久。”
“这就对上了。看起来这支岭南军队在出发前往江西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了自己将要干什么了。”李泽呼出一口长气。“湖南方面可有异动?”
公孙长明摇了摇头:“没有。湖南方面一切正常。石壮所部保持着对益阳方向的军事压力,丁太乙虽然不在湖南,但其长子丁晟坐镇益阳,一切稳定。而我们的驱虎吞狼计划亦在正常进行,刘信达已经离开了萍乡,兵发株州,其先锋部队刘谙所部,已经将株州搅得乌烟瘴气了。而丁太乙的次子丁昊,则率另一部湖南军队坐镇湘潭株州两地,严阵以待。”
李泽站了起来,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了几个圈子,突然站定,问道:“还有其他方面的情报吗?”
“有。”公孙长明道:“本来向训是邀请了南方同盟的所有节度使、观察使前往广州城议政的,事发之后,除了梁王朱友贞的特使盛仲怀已经离开了广州城,正在返回益州的途中之外,其它的节度使、观察使仍然被扣留在广州城。”
“伪梁王朱友贞与我们那是势不两立,绝不可能与我们有媾和的可能,所以盛仲怀就能离开!”李泽若有所思地道:“而其它节度使首鼠两端,极有可能在我们与广州之间摇摆,所以向真将他们全都扣下了。看起来,向真的这一盘棋下得很大啊,可不仅仅是为了把持岭南一地,他的目标是整个南方。”
“只怕是眼高手低!”公孙长明摇头道:“就算江西全面支持他,他们也没有碾压其它盟友的实力。即便扣留了这些重要人物,又能怎样?”
“这可说不定!”李泽道:“向真能在不动声色之间突然发动,本身就说明了这件事情绝不简单。如果,我是说如果,他有了掌控全局的能力,抑或是可能呢?这样一来,本来散沙一盘的南方联盟,还真有可能被他捏成一个整体。”
公孙长明思忖片刻:“倒也有这种可能。但这需要后续的情报来佐证。陛下,目前我们最好的应对方式,我觉得还是要以不变应万变,先静观其事态的发展,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策略。”
李泽点了点头,说实话,这件事情,大大地出乎了长安方面的预料。鄂岳兵败之后,向真俨然已经如同一条被打得半死的蛇,但陡然之间,这条半死不活的蛇突然昂起了头,丝丝地吐着信子露出了一副狰狞的模样,而且一出手,就闹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委实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不得不说,领导人的风格,会决定一个集团的行事风格。
比如向训,虽然也是野心勃勃,但行事却更趋向于保守,凡事总是想着要预备几分后路,不把他逼到绝路之上,他也就得过且过,不会无事生非地跳起来咬人几口。
但向真这样的人就不同了。
此人更年轻,而且对北唐有着充分的了解,行事风格更大胆,敢于冒险,敢于拼上一切去赌一个可能。
如果说向训执政南方联盟,那么如果北方不主动动手,他也不会刻意挑衅,因为北方的军事实力摆在哪里,远远地超过了南方联盟。
南方联盟现在的优势,其一就是复杂的地理条件,比起北方要复杂得多。其二,就是南方的宗族势力极为强大,而以宗族势力为基础的这些地方割剧势力内部结构相当稳定。
李泽不愿意在现在有如此军事优势的情况之下向南方发动进攻,所虑的,也就是这两点而已。比方说北方现有的火炮,的确是攻城掠地的利器,但沉重的炮身却极不容易携带,对于野战军来说,差不多就是一个鸡肋。南方的交通条件,比起北方来说,远远不如,如何搬运这样的重型军械,就是一个无法克服的难题。
南北两个区域的作战方式和作战理念,差别太大了,习惯了在北方作战的将领,到了南方,极易水土不服。
就像现在的李泌与石壮两支军队,大量的北方士兵对于南方湿热的气候,就完全不适应。都说北方人不怕冷,但在南方,被冻伤冻病的人,成了军队之中最主要的减员原因。同时,饮食上也完全不习惯。
而这些,都是需要时间来克服和习惯的。
而另一个李泽不愿意开战的原因就是宗族势力了。李泽对于宗族势力深恶痛绝,但又不得不承认,以宗族势力为纽带的军队,其战斗力,当真是不容小觑的。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当一支军队之中的所有人,不是亲人就是乡邻的话,他们的战斗力,的确可以上升几个台阶的。
如果现在就开打,北方或者亦能获胜,但付出的代价必然会很大,而更重要的是,如果对南方百姓造成了巨大的杀伤,也是得不偿失的。
李泽要一片白地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