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朝澹台琪晃手道:“先不谈我的事。琪儿,我来问你,这片地方是处于舞云部落的什么位置?”
澹台琪下意识地轻抚下颌,边思考边道:“这里距离我们过来的东大营约二十里地,到西边跟旗罗协定的疆界尚有五六十里,可算是部落里比较安全的区域了。”
然心轻拍大腿,道:“如此正好,此地位于沟壑中,却又宽阔平坦,日照时间充裕且土层深厚,对麸麦的蓄水保肥,根系发展甚为有利,兼之所处的位置安全,是天然的种植宝地。想必是以前多发战乱,才导致了良顷千亩无人耕种的窘况。”
澹台琪见他说得兴奋,有些不明就理,便开口询问:“为何你一直在想这个事情,这土地有耕种价值,与我们有何干系?”
然心耐心解释道:“现下舞云以周边劫掠、山间打野为生,地方不大,供养如此庞大的人群,野生动物总有耗尽之时,后续若有一天舞云正式立国,和睦邦交,这类劫掠抢夺之事,便不能再为之,必须帮大伙想一个能长期营生的活计才行,眼前这一大片小麦种植地,便是非常好的解决办法。”
澹台琪听来觉得近似天方夜谭,于是反驳道:“舞云从我父亲的祖辈开始,一直马上民族,百余年来东征西讨,南北纵横,从未在一处地方长期停留,如今为了糊口饭吃,要在这片小麦地上安营扎寨,不成笑话了吗?”
“舞云从旗罗的东境中独立出来,北接廊画,东临大河,需时刻应对潜在风险,形势已然不同。若澹台族长不甘于长期颠沛流离,有立邦为民,展望天下之意,就应当觅得一处良地,耐心扎根发育,方能终成气候。”然心说着,定睛看向澹台琪道:“此地便是舞云部落最好的发迹之源了。”
澹台琪被然心坚定的目光所打动,又听然心说得在理,于是语调放缓,问他道:“但是我部落中绝大多数善战善骑,并无善农耕之道的人,即便有这处好地方,也没有那本事将此地给料理好。”
然心笑道:“这点不需担心,从前我在庙中之时,独力耕种后院的一大片耕地,在周围风沙交织的气候下,仍然生长极好,长出的粮食供养了庙中数十位师兄弟的肚子。只要你答应我,说服你的父亲不再出兵劫掠大河的商旅车队,我便留下一段时间,替舞云将这边待锤炼的沃土打造成型。”
澹台琪双眼瞪圆,眼珠子泛出诧异的光芒,道:“连耕地你都会,还真是个百事通,杂七杂八的事情无一不晓。”
然心听了马上抗辩道:“怎么我师傅被你颂扬是文武双全,我到你口中却成了一个杂七杂八百事通了?”
澹台琪笑道:“你也太较真了,我这不是打趣一番么。我认同你的注意,不代表父亲也能够接受,打铁要趁热,你马上随我回东大营去见父亲,说明情况,瞧瞧他是个什么想法。”
然心心中想:“如果能用这农耕之术,换来大河西境商旅百姓的安定生活,也算是一桩好事了。”于是慨然点头应允。
两人一同回到马匹处,发现两匹马儿在惬意地啃食嫩草,澹台琪见了便说:“好呀,这地方不光可以用来种植粮食,还可以作为马匹的天然粮食库,一举两得。”
然心暗笑她的孩子气,用于种植的农耕区,怎么让马匹在上面随意取食?两人谈笑间,一起跨步上马朝来路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