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边点了点头,“好!好!”连说了两个好字,转身去了。
田中吩咐武士扶井边下去休息,另派人去请医生来治疗。武馆本有跌打损伤的药物,估计田中见井边被我以崩拳击飞,怕伤了井边的脏器,故而请医生来诊疗。
我也有些后悔,不应该出手太重,只是如果不能将井边打倒,那自己肯定会受到羞辱,所以我后悔但不自责。
松下向田中看了一眼,拱手道:“我去看看井边浩司。失陪了。”随即带着众武士去了。
院内只留下我和皮优、佐佐木以及田中兄妹二人。
这时,武馆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尖锐的声音进来:“皮优,我的姑奶奶,你没事吧?带人跑来踢馆,这事亏你想得出来。你就不怕把自己搭进去,到时候我可没钱赎你。”
随即,阿猫阿狗陪着一个老者走进门来,他不到五十的年纪,瘦小枯干,背有些驮,下巴尖尖的,两只眼睛像钟摆一样不断左右晃动。
皮优听到这个声音,连头都没有回,不耐烦地说:“知道你掉钱眼儿里出不来了,我也没打算让你来赎我。”
老者哈哈一笑,“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叫叔叔。”
这个被皮优称为钱眼的人拍了拍脑门,然后笑着对我们说:“各位先生好,鄙人是皮优的叔叔、奥斯曼珠宝行的斯坦蒂尔,钱眼是皮优给我起的中文名字,鄙人是一介商贾,商人逐利,人之天性嘛,所以我很喜欢钱眼这个名字。”
这个自称钱眼的珠宝商人谍谍不休的说着,皮优打断他的话,“钱眼,你有完没完。”
钱眼也有些生气,“还不是因为你到处胡闹害得我放下买卖赶来捞你。”
皮优呛道:“钱眼,在你眼里钱重要还是我重要?”
钱眼把胸脯一拔,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钱重要,没钱怎么养活你!”
钱眼扳着手指头,继续说,“我的珠宝行一天有几千英磅的流水,净利也要在一千五百英镑,一天是二十四小时,一小时六十分钟,一天就有一千四百四十分钟,也就是说我的一分钟就差不多等于一英磅,我大老远跑到你这里,一往一返要两个小时,天呀,两个小时就是一百二十英磅,皮优,你要害死我吗?”
说到动情之处,钱眼竟要掉下眼泪来,似乎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皮优越发的生气,“钱眼,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我可是你唯一的侄女。你居然跟我谈钱?”
我和田中不禁莞尔,钱眼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他根本就不屑于掩饰对金钱的追逐。
钱眼缓和了一下情绪,“皮优,咱也闹得差不多了,过几天,叔叔送你回去。听话。”
皮优像被点燃的鞭炮,立时激动起来,瞪着眼叫道:“钱眼……”。
钱眼吓了一跳,“唉,我的小公主,别生气,算我没说,算我没说。”
转头对田中先生说:“田中先生,让您见笑了,皮优从小娇生惯养,到武馆胡闹,请多多包涵。”
田中回应道:“钱先生不必客气,皮优和舍妹智子在英国留学期间是同窗,一直交好,我原计划明天和智子一同去找皮优,没想到皮优今天就来了。”
钱眼惊喜地说:“智子也来澳洲啦,你看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给智子一份见面礼。”
智子上前见礼,“钱叔叔好。”
钱眼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月亮形的玉坠,“前些天一个人到我的珠宝行,请我鉴定,好家伙,居然是一块绿松石,我把他留下的样品做成这个,就送给你吧。”
智子接过玉坠,那坠子在阳光下呈蓝绿色,晶莹剔透,质地细腻,极是美丽。
田中却道:“钱叔叔,这块玉石太过珍贵,万万不可。”
钱眼不以为然,“只有如此的美玉才能配得上智子小姐。田中先生就不可客气了。否则,令尊田中大人也要说我小气了。”
田中笑了笑,“如此,便要谢谢钱叔叔了。”
皮优撇了撇嘴:“我刚才还奇怪,掉钱眼的人怎么不爱财了,原来是想着开分号了。”
钱眼哈哈一笑,“今天中午,我在皇冠假日酒店设宴,招待智子,田中先生务必赏光呀。”随即转身对阿猫阿狗说,“阿狗,你去酒店订餐,阿猫,午时你开车来接田中先生和智子小姐。”
田中推辞不过,点头应允。
钱眼又对皮优说:“大小姐,你……?”
皮优说:“我哪也不去,刚见到智子,还有好多话要说呢。”
智子拉着皮优的手,嘻笑着,“皮优,你知道吗,来澳洲不能一星期,差点把我闷死了。还好我哥告诉我你在这里,我恨不得马上去找你的。跟我来,我从新加坡给你带礼物来了。”
说完,拉着皮优的手,疯也似乎跑开了。
钱眼随即告辞,田中将钱眼送到大门外,目送钱眼带着阿猫阿狗离去。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结束,我也准备离开了。正要向田中和佐佐木告辞。
田中却说:“沈君大驾光临寒舍,岂能不喝一杯茶。请务必满足在下的敬仰之情。”
佐佐木也央求道:“师父,你好厉害。一定要到武馆坐一坐。”田中一郎带我穿堂过屋,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厅内,厅内是木地板,四壁挂着八张画像,正中央却是一方紫檀木茶几,田中一郎便和我对坐,不多时便有仆人托着茶盘走进来,田中一郎拿起茶壶先给我倒了一杯红茶,接着才给自己倒茶。
“沈君,看你是个混血儿?”
“是的,我的父亲是中国人,我的母亲是英国人。”
田中恍然,“那你们是到澳洲旅行,还是定居呢?”
“定居,我父亲经营菜园,母亲开了一家诊所,”
田中示意我喝茶,然后长叹一声,“我很喜欢中国的陶渊明,他写诗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令尊的田园生活,其实才是我一直以来的向往。”
“客气了。田中先生的武馆也很雅致。”
“这北海道武馆是我一手创建的,主要教授澳洲的日本人习武,我一直想聘请一位中国武师来馆任教,不知沈君是否有意,至于薪水都可以商量?”
田中说完,佐佐木眼前一亮,我知道,这小子爱武成痴,迫切想让我指点一二。
我笑了笑说:“感谢田中先生的欣赏,我的水平有限,当不了教师爷的。”
田中见我谢绝,“实在太遗憾了。”之后,又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佐佐木能拜沈君为师,我也倍感欣慰了。沈君可能不知道,武馆渐渐步入正轨,我此次来澳洲是要把这个武馆托付给佐佐木。过些日子,我要带井边和松下回日本了。”
我清楚,田中这是希望我能提点佐佐木,在他走后能够托衬一下。
我看了看佐佐木,点了点头,虽然佐佐木今天配合皮优胡闹,但当皮优面对井边挑衅的时候,能挡在皮优的面前,我已经很是认可佐佐木了。